“石堡城是吐蕃門戶卻又孤懸在外,其中的檑木滾石定然極多,堡內糧食定然不會少。若要圍城斷糧,隻怕石堡城士卒未斷糧,幾萬的唐軍便會先頂不住。”
“石堡城位於絕壁之上,山路陡峭,衝車極易側翻。若是再加上滾木,隻會徒增傷亡。”
“你小子是什麼玩意?當了幾年兵?也敢在軍帳內指指點點!”帳中不少將軍怒罵道。
沈潮生識趣的閉嘴不語。
文人隻是相輕,武夫卻是要命。
“肅靜!”皇甫憲怒斥道。
“你隻管繼續說。”
皇甫憲眯著眼看著沈潮生。
沈潮生彎腰拱手:“以在下拙見,隻須屯足軍糧,圍困石堡城便是上策。若求速勝,隻能士卒強攻。”
皇甫憲很是滿意沈潮生的回答,甚至鼓起掌來。
“你這帶秀才兵的倒是有幾分見識。家父下令,陷陣營與廓州軍隻能強攻!”
下方將士倒吸一口涼氣。
“就這麼定了,清點士卒,軍令一至,著甲強攻,沈隊正,你且留下。”
將士陸陸續續出了中軍營帳,王迅臨走前,深意難辨地瞥了沈潮生一眼。
“小子,你覺得這次攻城,能夠拿下這石堡城嗎?”皇甫憲語氣親和,像個嘮家長裡短的老漢,沒有了方才的嚴厲。
“回軍使,隻怕千難萬難。”
這般急行軍,隻怕是皇上給足了皇甫惟明壓力,糧草輜重定是不會夠的。
“可我總覺得你有彆的想法……”皇甫憲食指敲擊在扶手上。
“軍使高看在下了。”
皇甫憲也不強求,揮手示意沈潮生離開。
見沈潮生離帳,皇甫憲躺靠在椅背上。
父親安排陷陣營和廓州軍強攻,無外乎是把責任摘乾淨。
拿下石堡城,父親身為大帥,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沒拿下呢?那自己便是父親的棄子,是給皇上的交代。
到那時候,自己的這顆頭顱,便是父親的丹書鐵契。
“憲兒,你在我皇甫家出生,在皇甫家長大,府中未曾短過你吃喝。如今皇甫家有難,也該輪到你出一把力氣了。”
皇甫憲一閉上眼,就會聽見行軍前夕,那一場父子夜話。
“阿爺,你有了大哥和麼弟,我便不重要了嗎……”
……
隊正營帳外,老七端著一盆熱水等著。
如今這地界水源說不上珍貴,可若要用來洗腳,也是稍顯奢侈。
走進帳內,一群人竟都在等著,連不愛進帳的蘇明遠都在。
“你們也開會呢?商量到哪兒了?”
“在想著跟大哥上陣殺敵,再立軍功呢。”
五號眉眼彎彎,一個首級三兩白銀,還能升官。
更何況還有大哥和老二這個傻大個在前麵殺敵,怎麼算都是筆好買賣。
“我們不上沙場,隻需要跟著王校尉就行。”
“這次不同以往,那地界去多少人便要死多少人,我們不淌那渾水。”
五號聞言眉頭微皺。
“啪!”
沈嘯一巴掌抽的五號原地轉了個圈。
“怎的?大哥說啥咱就咋做!你要是貪那點銀子,到時候彆跟在咱身後!”
巴圖爾倒是習慣了這場麵。
蘇明遠滿臉駭然的看著五號,這廝被抽了為啥還能傻笑!
這帳內,給人洗腳的七號,暴力的二號,傻子五號,還有少了隻耳朵,什麼都不關心的巴圖爾。
蘇明遠隻覺得自己還需要多見見世麵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