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箭鏃取出,眾人一片歡騰。
然而歡呼聲尚未消散,朱高熾便猛然扯開染血的口罩,沙啞喊道:“快!準備縫合!”他布滿血絲的雙眼掃視眾人,“現在才是真正的生死關!術後感染一旦發作,神仙難救!”
這話如兜頭冷水,讓狂喜的眾人瞬間清醒。
戴思恭的銀針在烈酒中反複炙烤,朱高熾則親自調配消毒液。
兩人默契配合,細密的絲線穿過皮肉時,老朱死死攥著馬皇後的手,指節發白。
當最後一針收緊,王弼與康鐸扛起特製的手術台,踏著滿地碎瓷片,將李文忠送入消毒後的隔離間。
那間房的門窗早已糊滿浸過石灰水的麻布,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酒氣,恍若一座與世隔絕的白色堡壘。
朱高熾與戴思恭走出手術室,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沒辦法,實在是太累人了些。
老朱心疼地上前,撫摸著小胖墩的腦袋瓜。
“熾兒,真是辛苦你了,你說接下來該怎麼做,咱都聽你的!”
朱高熾累得大喘氣,嘟囔道:“接下來就是等曹國公蘇醒了,若是及時蘇醒,那麼這條命就保住了,往後隻需要靜養,待傷口慢慢恢複即可。”
“但若是醒不過來,那……”
眾人聽到這話,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而且,不能隨意出入,否則將外麵的細菌病毒帶進去,那曹國公傷口勢必會感染化膿,到時候神仙也難救!”
瞧見小胖墩這鄭重的模樣,老朱立刻就拍板下令,還給了李景隆屁股一腳。
因為這小子好幾次都伸手掀開了簾子,想要闖進去。
二丫頭捂著屁股不敢作聲,淚眼汪汪望著緊閉的房門。
如此這般,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一個結果,連老朱與馬皇後也不例外。
戴思恭卻湊到朱高熾身邊,壓低聲音:“高熾,你方才說的‘細菌’‘病毒’,究竟是何物?”
朱高熾扯過炭筆,在青磚上胡亂畫著:“就像……就像稻田裡的害蟲!肉眼難見,卻能鑽進傷口,啃噬血肉。石灰水和烈酒,便是咱們的鋤頭鐮刀!”他又比劃著解釋“破傷風”,將傷口感染比作“惡鬼附身”,直聽得戴思恭雙目圓睜,若有所思。
朱高熾隨後笑道:“破傷風之刃,你知道吧?”
戴思恭:“???”
啥?
破傷風之刃?
聽著這麼牛逼的嗎?
“其實將士傷口感染,就是因為這細菌與病毒作祟,給了它們可乘之機,咱們先前不管是用石灰水還是烈酒,都是為了消毒殺菌,滅殺這些玩意兒……”
朱高熾儘可能地用戴思恭聽得懂的話,跟他普及這些醫學常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文忠的眼皮陡然顫動了幾下,見此情形王弼與康鐸立刻通知了眾人。
“醒了!曹國公手指動了!”眾人瞬間圍攏,卻被朱高熾攔住:“消毒!更衣!誰壞了規矩,休怪我翻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文忠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那仍舊顯得發花而模糊的視線裡。
當裹著白袍的眾人魚貫而入,正撞見李文忠直勾勾盯著天花板,喃喃自語:“白無常?這麼多……黑無常呢?”
眾人:“???”
臥槽?
白無常?
你怎麼敢的啊?
老朱與馬皇後對視了一眼,下意識地看向了小胖墩。
“熾兒,文忠他這是……”
朱高熾現在也很茫然啊,滿臉懵逼地看向李文忠。
怎麼做個手術,還傻了吧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