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麻藥下多了?
“咳咳,這麻藥可能勁兒太大,曹國公胡言亂語也很正常。”
李文忠有些發懵,他都準備好好回顧一下自己這波瀾壯闊的一生,結果驟然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陛下?!”
“您怎麼也下來了?!”
此話一出,眾人先是一愣,隨後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老朱臉色一黑,不過戴著口罩也看不出來。
“文忠,彆說胡話了,好好休息吧!”
“這一次,可是熾兒與戴神醫聯手,才將你從鬼門關搶了回來啊!”
李文忠聽後一怔,下意識地看向了小胖墩。
對於這位小胖殿下,他先前並未過多關注,卻被想到今日竟被人家救了一命。
李文忠愣怔許久,終於落下兩行熱淚。
要是能夠活著,誰又想死呢?
“高熾,多謝了!”
朱高熾並未多說什麼,隻是咧嘴一笑。
待眾人退出病房,朱高熾立刻掏出紙筆寫下後續治療方案。
“接下來每日要用淡鹽水清洗傷口,再敷上消炎草藥。飲食須清淡,絕對不能沾葷腥——尤其是海鮮!”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老朱,“還有,曹國公醒來後難免煩躁,需專人看守,絕不能讓他抓撓傷口。”
老朱連連點頭,眼中滿是驚歎:“熾兒,這些法子從何處學來?”
這個問題,倒真是不好回答。
“久病成醫罷了。”朱高熾垂眸盯著自己沾滿血汙的袖口,聲音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疲憊,“我不是天生患病嘛,為了多活幾年,一直跟著戴神醫學習醫術。”
他說得輕巧,仿佛隻是在談論每日進食飲水般尋常,可這話卻如重錘般砸在眾人心頭。
老朱喉結劇烈滾動,渾濁的眼眶瞬間泛起血絲。
他想起這個自幼肥胖的孫兒,每次見他都是在瘋狂習武強身。
原來那些錘煉自我的日夜,那些翻看醫書時專注的眼神,竟是為了與病魔爭命。
老朱粗糙的手掌顫抖著撫上朱高熾汗濕的發頂,喉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馬皇後早已紅了眼眶,她一把將朱高熾摟進懷裡,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用力,仿佛要將他所有的病痛都揉碎在懷中。
“好孩子,苦了你了……”她聲音發顫,溫熱的淚水滴落在朱高熾後頸,“這些年一個人扛著,怎麼也不告訴祖母?”
懷裡的少年身形單薄,讓她想起幼時在戰火中顛沛流離的日子,心疼得幾乎要碎了。
太子標站在一旁,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克製住情緒。
熾兒也不容易啊!
雖然性子跳脫了些,但他一直都很……努力!
那些被他忽視的努力,此刻如潮水般湧來,愧疚與心疼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淹沒。
朱高熾倒是不以為意。
李文忠的蘇醒隻是開始,徐達的背疽、馮勝的舊傷……這些名將身上的暗疾,如同懸在大明頭頂的利劍。
若能借這次機會,將現代醫學理念慢慢滲透,或許真能改寫曆史。
當夜,老朱獨坐乾清宮,望著奏折上未批的軍報,突然向太子標開口問道:“標兒,你說,若能救下徐達、馮勝這些老兄弟……咱們大明的疆土,還能再拓多遠?”
太子標聞言瞳孔猛地一縮。
徐達、馮勝這些名將大多都患有暗疾,跟李文忠一樣,隨著年紀大了也是疾病纏身。
如果真能夠治好他們的暗疾,那……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老朱斑白的鬢角,恍惚間,仿佛看見北伐的鐵騎踏破大漠,看見萬國來朝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