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氣氛融洽。
不過朱高熾突然皺眉:“可這麼一來,我不成了眾矢之的?叔叔們會不會覺得我搶了他們的權?朝中大臣能服我?”
“服不服,看本事。”老朱把金牌往他麵前一按,“你生擒脫古思帖木兒,這是實打實的戰功,比任何說辭都管用。”
“再說有朕和標兒在,誰敢不服?等你再曆練個十年八年,根基穩了,就算朕不在了,憑你的功績和手裡的兵權,也沒人能撼動。”
他又看向朱雄英:“雄英,你也聽著。你爹將來要承繼大統,治理天下;你叔叔們在海外開疆拓土,守好藩地;高熾掌著兵權,護著你們父子,護著這大明江山。咱們朱家,得各司其職,才能長長久久。”
聽到老朱這個安排,朱雄英似懂非懂地點頭,脆生生道:“太爺爺放心,我會幫著爹和高熾的!”
太子標倒是不以為意,雖然覺得老朱把兵權交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手裡,確實有些小題大做,甚至隱隱擔心會引來非議,但看著父親那副篤定的模樣,也並未出言製止。
這些年來,小胖墩朱高熾一直養在京城,住在東宮裡麵,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
太子標也著實喜愛這個古靈精怪的侄兒,他不像尋常勳貴子弟那般驕縱,心思活絡卻不張揚,做事踏實又有主見,早已被太子標視如己出。
所以即便老朱真要將兵權交給朱高熾,太子標也壓根不擔心會出什麼亂子。
他比朱高熾的生父、燕王朱棣更了解這小胖墩——朱棣跟朱高熾之間見麵就打架,壓根就不了解這小胖墩,卻不知朱高熾看著隨和,骨子裡卻有股韌勁,該斷則斷,比誰都拎得清。
這樣的孩子,手裡握著兵權,隻會想著護著大明的江山,護著身邊的人,絕不會像某些藩王那般野心勃勃。
太子標甚至覺得,讓高熾掌兵,或許比交給那些心思複雜的勳貴更穩妥——至少他信得過這孩子的品性,信得過他那份看似懶散下的責任感。
所以看著朱高熾在那兒咋咋呼呼地推辭,太子標隻是笑著搖頭,心裡早已拿定了主意:父親的安排或許冒險,但對高熾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等將來自己登基,雄英長成,有高熾在一旁掌著兵權,兄弟同心,這大明的江山才能坐得更穩。
老朱被朱雄英逗笑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好小子,有你這話,太爺爺就放心了。”
他重新看向朱高熾,語氣緩和了些:“這金牌你拿著,不是讓你現在就去調兵遣將,是讓你心裡有個數。”
“就算你爹去了海外,你也可以留在關內,幫著標兒、雄英穩住兵權,彆讓外人鑽了空子。等你曆練夠了,朕再下旨,讓各地衛所都認你這金牌,到時候就算你想偷懶,也由不得你了。”
聽到這話,朱高熾頓時來了興趣,原本擰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要是真不用去就藩,那好像也是樁好事。
畢竟在京城生活了這麼多年,大街小巷的吃食他閉著眼都能數出來,朱雄英、還有那些一起長大的勳貴子弟,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好友,熱熱鬨鬨的多自在。
真要是去了倭國或者海外就藩,離著幾千裡地,吃的喝的不一樣,說話口音也不同,朱高熾真不一定能適應。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還真放心不下老朱、喪標和朱雄英這一大家子人。
老朱年紀大了,脾氣時好時壞,身邊離不得人勸著;喪標看著溫和,實則心思重,總愛自己扛事,而且身體一直是個大問題;朱雄英這小子看著機靈,真遇上事了還得自己幫襯著。
真要是去了海外,隔著萬水千山,他們要是有個什麼事,自己想幫都來不及。
這麼一想,手裡這金牌好像也沒那麼燙手了。
留在京城,既能守著熟悉的日子,又能照看著家裡人,倒比去海外當那個孤零零的燕王強。
朱高熾摸著下巴琢磨著,心裡那點抵觸慢慢淡了,甚至生出幾分盤算——要是真能留下,是不是還能跟老朱討個恩典,給咱重新搞個爵位?
朱高熾看著桌上的金牌,又看看老朱鬢角的白發,再瞧瞧父親朱標眼裡的期許,心裡那點想把金牌推回去的念頭,慢慢淡了。
他知道,老朱說的不是空話——從建言獻策開始,到發展東海貿易,自己這些年做的事,看似零散,竟都被老朱串成了一盤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