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姚廣孝,眼神銳利:“大師是聰明人,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在倭國搶鹽場、爭銅礦,就算全搶過來,又能有多少出息?可若是把美洲拿下來,將來史書上寫的,就是‘燕王朱棣辟海外萬裡疆土,黑衣國相姚廣孝道衍輔之’,這名聲,可比在倭國窩裡鬥響亮多了。”
姚廣孝的心臟“砰砰”直跳,像有麵小鼓在胸腔裡擂動,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他一生求名,求的就是青史留名,要讓後世提起“黑衣宰相”,不是隻記得他幫朱棣奪了江山,更要記得他創下的不世之功。
劉秉忠輔佐忽必烈定鼎中原,雖名垂千古,卻也隻是在已有的版圖上添磚加瓦。
若真能輔佐朱棣拿下那片新大陸,開疆拓土萬裡,將大明的旗幟插在從未有過王化的土地上,那自己的名字怕是要比劉秉忠還響亮!
到時候史書工筆,會寫下“姚廣孝輔燕王辟海外疆土,功蓋前朝”,這份功業,足以讓他在史冊裡占儘風光,流傳百代千世。
“殿下……所言極是!”姚廣孝的聲音都在發顫,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貧僧願為殿下、為燕王爺謀劃,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朱棣看著姚廣孝激動的樣子,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朱高熾,心裡的疑慮忽然煙消雲散。
管他這兒子安的什麼心,隻要能拿下那片新大陸,彆說分一半倭國給朱棡,就是把整個倭國都讓出去,他也樂意!
“好!”朱棣一拳砸在案上,“熾兒,你說吧,需要父王做什麼?造船?練兵?還是調糧草?隻要能去美洲,本王什麼都豁得出去!”
“現在不急。”朱高熾笑道,“當務之急,是把倭國的事理順。跟三叔彆再硬碰硬,該讓的地方讓一點,把精力放在造船和訓練水師上。北洋水師的航線一旦定下,第一個通知你們。”
姚廣孝立刻接話:“殿下放心,貧僧這就去擬章程。先在大阪港擴建船塢,再從各地招良匠,爭取一年內造出二十艘適合遠海航行的大福船!”
“還有兵士。”朱棣補充道,“本王這就從燕軍中挑精壯,專門練水性、學海戰,到時候保證個個能當先鋒!”
看著這對君臣摩拳擦掌的樣子,朱高熾暗暗點頭。
姚廣孝的智謀,朱棣的勇武,若是能用在開疆拓土上,絕對是大明的利器。
把他們引向美洲,既解了倭國的內鬥之困,又能為大明開拓版圖,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大師,”朱高熾忽然看向姚廣孝,語氣輕鬆,“當年在南京,我說過的話,你彆往心裡去。”
姚廣孝一愣,隨即連忙搖頭:“殿下說笑了,貧僧從未放在心上。”
話說的好聽,心裡卻暗罵:當年你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我能不記著?
朱高熾像是沒看穿他的心思,笑道:“那就好。畢竟,像大師這樣的人才,用來對付自家人太可惜了,該讓你去對付那些土人、海盜,那才叫本事。”
姚廣孝訕訕地笑了笑,心裡卻徹底鬆了口氣。
看來這位皇孫是真打算重用他們,至少目前是這樣。
朱棣見氣氛緩和,也難得露出笑意:“熾兒,中午留下吃飯,父王讓廚房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肘子。”
“好啊。”朱高熾欣然應允,“正好,我再跟父王和大師說說美洲的土人風俗,也好讓你們提前有個準備。”
偏殿裡的氣氛徹底變了,檀香依舊,卻多了幾分興奮與期待。
姚廣孝忙著翻找海圖,朱棣在一旁詢問遠海航行的細節,朱高熾則慢悠悠地喝著茶,偶爾插句話。
誰也沒再提之前的恩怨,仿佛從這一刻起,他們的目標已經不再是倭國那點地盤,而是萬裡之外的那片新大陸。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地圖上那片空白處,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遠征。
而這場遠征的序幕,就在這看似平靜的偏殿裡,悄然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