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柳一對上清秀的青枝,一眼就看出了他是院邊那棵筆直蒼翠的冷杉樹。
於是問他,中午的時候是不是看見了她化形未遂?
同時看見她的還有一院的花精樹怪?
青枝說看見了。
他能看出蒔柳是神,語氣很尊敬。
蒔柳覺得這些妖精之所以願受一個凡人驅使,一定是被季逾用某種方式困製著。
不是自願在他身邊奴顏婢色的。
為了堵住他們的嘴,
蒔柳跟青枝說,
如果他能說動看見過她就是撲倒季逾的那條魚的那些精怪,
不把此事告訴季逾知道,
她便為眾精怪召來他們修煉所需的水露,作為報酬。
青枝說,他會跟大家商量的。
安排蒔柳在正院二層古式雅屋休息,青枝回頭隱進樹身,招展著樹枝把夥伴搖醒:
“蓉叔蓉叔,她居然不記得我哎!”
白忽忽枕在他枝頭,懶聲懶氣揶揄:
“你是什麼絕世大帥哥嗎,就幾輩子把你掛心上!”
老芙蓉嬌豔的花朵顫幾顫,打了個哈欠醒轉:
“本來她記性就不是很好,就彆指望她記得你了。”
“你當時才多大,形都沒化,有什麼可記的。”
青枝點點頭,又說:“她說要送我們水露,要是不要啊?”
芙蓉說:“當然要啦,到時你問她召不召得來三光神水,把我背上這雷擊傷治一治。”
白忽忽這時吐氣:“你們這些樹精花精就是麻煩,不吃兩口雨露就蔫蔫的,唉!”
“那魚不是有愈萬傷療百病解百毒的神力嘛,你求她幫你療個傷不就行了,要什麼三光水!”
芙蓉說:“人家給是給,要算怎麼回事,我拿什麼交情去要?”
“當我沒說。睡覺。”白忽忽沒話說了,雲團一蜷,呼呼入夢。
“這脾氣,也不知道像誰!”老花精搖頭。
青枝朗顏悅色:“誰摶的自然就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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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卻在不知名的森林裡過了不知多久。
感覺世界已輪轉了幾個滄海桑田似的,他卻沒吃沒喝,疲憊不堪。
這日,他剛剛躲過了一頭白狼的追獵,躺在一塊石頭上喘氣。
一隻藍紫色毛茸茸的鳥馬上在他汗淋淋蓬亂的頭頂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人,快起來,快去給我找果子吃,我餓。”
張卻抬起手亂揮:“彆吵,我要累死了。”
鬿雀薅他頭發毛:“你不給我找果子,等會再有妖怪追殺你,我就不管你了。”
“哎喲,我謝謝你。”張卻更加兩眼死色。
“上上上回被豬妖追,我本來躲樹叢後得好好的,要不是你喳喳叫,那豬妖能那麼快發現我?”
“上上回,我好不容易找到片湖水,想洗個手,再喝口水,又是誰在湖麵飛來飛去,把湖麵刨得水波蕩漾引來大蟒?”
“多少天了,我一口水也沒能喝上!”
“還有上回在鬆林裡,我要不拉著你,你就跟那隻大花鳥私奔了!”
“再說剛才,人家那頭狼在那裡睡得好好的,你去薅人家毛乾什麼,你不薅它毛,它會醒,我會被追?”
“那,”鬿雀落在張卻手邊,嘟噥,“它毛白嘛,我想收集一點,以後好做窩。”
“你不是神鳥嗎,做什麼窩!”
“做窩是我們禽類的天性,怎麼還不讓做!”
“找對象的鳥才要做窩,你個單身鳥做窩乾嘛?”
“我做好窩再找對象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