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園的芒果七月才熟。”
衛梟扯下露指手套,露出虎口處新鮮的擦傷。
他抓起果籃裡的檢測報告,浸透的墨跡暈染了孕周數據。
“冷鏈車在國道側翻時,賀總正在拍賣會舉牌爭徐悲鴻的《奔馬圖》吧?”
賀川慢條斯理地擦拭金絲眼鏡。
“衛先生還是這麼喜歡編故事。去年你……”
話未說完就被揪著領口按在落地窗上,冬青盆栽應聲倒地,腐殖土灑在薑沅晨起剛擦淨的地板上。
薑沅看著玻璃窗上重疊的人影,想起昨夜陸沉抱著她複健時,兩人的倒影也是這樣在霧氣中搖晃。
她伸手去夠茶幾下的氟西汀藥瓶,卻發現賀川的鱷魚皮鞋正踩在昨天剛折好的紙鶴上。
“你知不知道她現在不能受刺激!”
衛梟的指節撞碎了裝飾畫框,莫奈的《睡蓮》碎片落入果盤,芒果染上靛藍色顏料。
賀川反手抓住他的銀質鎖骨鏈,那是薑沅去年送衛梟的生日禮物。
當啷——
藥瓶滾到薑沅腳邊,她摸索著擰開瓶蓋,卻發現賀川帶來的果籃裡藏著微型錄音筆。
陽光玫瑰的塑料包裝在混亂中被撕開,十二粒葡萄像綠色眼球般瞪視著天花板。
“夠了!”
薑沅突然起身,胎心監護儀的電極片從她睡衣領口滑落。
她赤腳踩過碎玻璃,從賀川口袋裡扯出瑪莎拉蒂鑰匙扔出窗外。
“滾出去之前,記得把去年從我辦公室偷走的財務報表複印件燒乾淨。”
衛梟怔怔望著她手腕上滲血的紗布,那是今早換藥時她突然扯掉輸液管的傷口。
賀川抹去嘴角血跡,突然輕笑出聲。
“沅沅,你現在的樣子真像我們第一次見……”
話音未落就被衛梟拎著領帶拖出門外。
防盜門合攏的刹那,薑沅聽見電梯間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她蹲下身收拾碎瓷片,發現衛梟帶來的中藥袋上畫著笨拙的太陽笑臉,袋口露出的藥包還帶著餘溫。
衛梟回來時拎著便利店塑料袋,指關節貼著創可貼。
玄關處的水晶擺件映出他亂糟糟的頭發,發梢還沾著賀川車裡的沉香木屑。
他看見薑沅正用鑷子夾取地板縫隙裡的玻璃碴,瘦削的脊背弓成易碎的弧度。
“彆動!”
他衝過去搶鑷子,發現她腳踝被劃破的傷口正往下滴血。
血跡在白色長絨地毯上綻成紅梅,讓他想起三年前在賽車場,薑沅也是這樣跪在暴雨裡撿他摩托車的零件。
薑沅突然抓住他手腕。
“財務報表的事……”
她指尖在顫抖,醫用膠布下的靜脈泛著青紫。
“是去年做空賀氏集團那次?”
衛梟感覺鎖骨鏈在發燙,那晚他飆車到三百碼攔截賀川秘書的畫麵突然閃過。
落地窗外飄起凍雨,衛梟用紗布裹住她滲血的腳掌時,聽見她輕聲說。
“那個孩子……可能是我吃降壓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