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播放鍵,薑沅沙啞的囈語瞬間充斥空間。
“珍珠……鎮不住……他們在哭……”
秦漢寧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認得出這是薑沅流產後第三個月的聲音,當時他隔著ICU的玻璃看她把珍珠手鏈扯斷,108顆南海珠滾落在鎮靜劑藥瓶之間。
“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失去!”
衛梟突然掀翻茶幾,永生花撞碎在監控屏幕上。
藍玫瑰汁液順著薑沅的臉龐往下流,像給她戴了張破碎的麵具。
“她抱著孩子屍體的時候,你在開演唱會!”
電子鐘忽然發出刺耳鳴叫,整間辦公室的照明切換成手術室的無影燈。
秦漢寧解開三粒襯衫紐扣,心口紋著的摩斯密碼在冷光下凸現——那是薑沅生產當天的精確到秒的時間戳。
“當時我在新生兒科走廊。”
他舉起平板,監控錄像裡清晰可見衛梟正在簽署文件。
“而衛總簽完字就去了機場,對嗎?”畫麵切換成航空記錄,私人飛機航線直指加勒比海島。
衛梟的婚戒突然開始發燙,皮膚騰起焦糊味。
他暴起揪住秦漢寧的衣領,卻發現對方鎖骨處嵌著枚微型芯片,正發出幽藍的光。
“這是什麼鬼東西?”
“薑沅的腦電波監測器。”
秦漢寧笑著露出齒間的銀光,那是用雙胞胎的胎發熔煉的牙套。
鎂光燈在世紀廣場交織成璀璨星河,秦漢寧撫平西裝前襟的玫瑰胸針,金屬花瓣邊緣在指腹刻下細微痛感。
他望著VIP通道的方向,忽然想起十五年前那個雨夜,薑沅背著他爬過滿地碎玻璃時,脊骨也是這樣鋒利地硌著他的胸膛。
“秦老師,無人機方陣就位。”
耳麥裡傳來執行導演的聲音。秦漢寧抬頭望向夜空,六百六十六架無人機正在雲層下蟄伏,像一群等待獵食的螢火蟲。
紅毯儘頭突然騷動起來。
薑沅穿著墨綠色絲絨長裙穿過媒體區,蒼白麵容被閃光燈照得近乎透明。
她右手無意識地護在小腹位置,這個動作讓秦漢寧瞳孔驟縮——那裡本該有兩個新生命在跳動。
“沅沅。”
他邁步迎上去,袖口藍寶石紐扣擦過她裸露的手臂。
媒體區爆發出海浪般的快門聲,他卻清晰聽見她倒抽冷氣的聲音。
已經七年了,她手腕內側的月牙形疤痕依舊泛著淡粉色,像枚褪色的朱砂痣。
大屏幕突然亮起,秦漢寧準備好的童年照片沒有出現。
畫麵劇烈晃動,濃煙從老式居民樓窗口噴湧而出,消防警笛刺破雲霄。
薑沅踉蹌著後退,高跟鞋卡進地磚縫隙——這是七年前央視新聞報道的薑氏化工廠火災現場。
“當年你父親為騙保縱火,卻害死十七個工人。”
秦漢寧扣住她顫抖的腰肢,掌心貼合她後頸燒傷的皮膚。
“你救我的時候,知不知道我媽媽就死在隔壁車間?”
無人機群突然變換陣型,在夜空拚出血紅色的“贖罪”二字。
薑沅在他懷中發抖,卻不是因為恐懼。
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細節正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