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帳高挑,太後一襲深紫金紋朝服步入大殿,臉上看不出喜怒,步履極穩。
眾臣紛紛跪下行禮。
“臣等,恭迎太後。”
太後目光掃過滿殿,停在霍思言身上,淡聲道:“你要問本宮……謝家冤不冤?”
“那你且說完,本宮聽著。”
霍思言抬頭,目光直視。
“謝沉所留密信,宗政司原卷、東廠舊檔、宗人府冊本,皆指向林執言。”
“他非敵通,但行敵意,此人當誅,林家不可再居要職。”
太後靜默良久,緩緩道:“你拿出這許多證物,卻未曾請示本宮一句,就敢於殿上質臣問政?”
“可知此舉犯了哪條宮規?”
霍思言毫不退讓,言語鋒利:“宮規不能蓋罪,禮製不能壓冤。”
“我霍思言甘受責罰,但謝家清白,必須今日還。”
太後沉眸望她良久,忽而輕笑:“你倒是會賭。”
“賭本宮不舍得在金鑾殿前,殺你一個翻案人。”
話落,她轉頭望向中樞使臣與兵部尚書。
“林涵之職,暫緩任命,林家所涉舊案,由樞台重審。”
“朝堂用人,需慎之又慎,謝家遺案,留本宮親裁。”
群臣麵色各異,朝堂之上竟無一人敢言。
霍思言緩緩跪下,拱手道:“臣女謝氏,謝思言,謝太後還我父族一條血路。”
太後看了她一眼,轉身道:“不必謝我,你謝家今日之血路,是你自己走出來的。”
金鑾殿外,烏雲散儘,旭日初升。
霍思言隨太後步出殿門,未再多言。
直至轉入禦道之側,太後忽而停步,語氣淡淡:“你若再遲三日,這一局,就真收不回了。”
霍思言垂首應道:“臣知。”
太後盯著她背影,沉聲:“林家不至死境,隻因本宮尚需再觀一局。”
“而你,已入局太深。”
霍思言回身望她,語氣仍冷:“若太後真要平衡各方,謝家遺案便不該翻起。”
“是您許了我一次機會,我自然要走到底。”
太後目光一沉:“本宮不怕你查案,怕的是你借案控權。”
“謝知安的兵、你的名、謝言之的血……這三樣,合在一起,便不是複仇,是造勢。”
“你真當本宮看不出?”
霍思言微一拱手。
“太後若憂臣造勢,儘可削我勢,但若今日不造勢,謝家三十七口,便真白死。”
“霍思言的命,可以收,謝家的冤,不可不雪。”
兩人目光交鋒片刻,太後卻笑了:“好一個謝家女。”
“你敢進這棋盤,也不怕走錯一步便是萬劫?”
霍思言輕聲一句:“若不入局,何以破局。”
太後拂袖離去,隻留一句:“你既要做破局之人,就莫怪本宮設下一盤生死之局。”
當夜,謝府後院。
沈芝送來宮中新旨:
“林家暫歸監察府聽審,宗人府將重新複查謝氏舊案。”
“太後讓你這三日不必入朝。”
“她說……你既破了殿局,便用這三日,謀你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