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安站在她身後,神情凝重。
“動樞台?”
霍思言垂眸收起魂鈴,聲音低冷:
“沒錯,必須拔蛇頭,天時地利,到了見血的時候了。”
京中秋雨驟至,樞台之中仍香火鼎盛。
段如平端坐高閣,翻閱案牘,神情自若,似未曾知曉昨夜那道暗殺,已被人反手鎖住命脈。
樞台向來是藏龍之所,不歸兵部,不歸中樞,獨對太後一人……卻也因這份獨立,暗線盤根錯節,權謀之氣最盛。
段如平對著案上的奏章輕敲兩下,自語般一聲:“謝思言……倒是比謝沉還狠。”
門外傳來輕響,一名內吏推門而入。
“大人,宗人府傳來消息,太後近日令重新審理林家舊案,林執言疑似擅權謀逆。”
段如平挑了挑眉,不甚意外。
“再查,也是廢卷。”
“她要殺林家,自會給理由;她要放林涵,也自會收手。”
“不過是權衡。”
內吏猶豫片刻,低聲道:“可……謝思言未病。”
“昨夜伏殺失敗,魂傀現形。”
“如今,謝府戒備森嚴,怕是……不好再動。”
段如平輕輕合上奏章,緩緩起身。
“那就不動。”
“我們隻需等她犯錯。”
“這局棋,從一開始,她就是孤注一擲。”
謝府密閣,風聲微動。
霍思言攤開南境邊防圖,指節一寸寸敲在圖上。
“段如平不動,不代表他不謀。”
“他如今能等,是因樞台還有籌碼。”
謝知安望著地圖上南境三軍的布點,緩緩道:“他的人,在軍中?”
霍思言點頭:“林家死士大半已棄。”
“但段如平是另一派,他不靠林家,而是靠樞台內線與兵部脫節之處。”
“南境守將賀延,是他的人。”
沈芝神色微凝:“賀延去年剛調任,暗線根基未深,但手握東南三千預備軍。”
“若段如平想借兵起事,這便是第一步。”
謝知安臉色一冷:“我們得先動手。”
霍思言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這是我早前送出的一紙調兵令。”
“太後密令我查東南舊案,給了我一份副權印。”
“我調了謝家舊部,三百人,悄入南境。”
沈芝訝然:“你早布了局?”
霍思言神情冷然。
“段如平想下黑子,那我就斷他一手。”
“接下來,得給他一個錯覺。”
“讓他以為,謝府將陷,霍思言將亂,他才會真正動。”
沈芝搖了搖頭,扶額苦笑。
“果然,這天下就沒有你這神算子算不到的,我可是怕了你。”
霍思言打了打趣道:“心中無鬼,怕我作甚?怕我變異嗎?”
當夜,謝府東院,突傳火起。
府中數名守夜仆從重傷,火中驚現魂傀破印之痕,像是自燃反噬。
京中風聲驟緊,傳言霍思言為破案誤控魂傀,已傷府兵十人,自身魂識受損。
而在府外暗巷,一名身披鬥篷的身影悄然遞出一頁信紙。
信紙上,隻一句話:“謝府,已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