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南境營地傳來急報。
兵部批文已至,禦前欽令,昭告南境:“賜霍思言軍號鎮南,掌臨時征討之權,轄三縣五營,戰時可調周邊守軍。”
霍思言接令之時,麵色未動,隻低頭將旨意封起,交予魏臨。
“立此為證。”
魏臨雙手接過,久久未言。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女子,忽而沉聲道:“謝家從前,再沒能撐到這一封旨意。”
霍思言隻是靜靜看著遠山。
山風烈烈,魂傀列隊,謝旗飄揚。
“這不是謝家的封,這是我的。”
“他們想給我這個名號,是因為知道,我若不接,他們手中的局就下不下去了。”
“所以,不是他們施恩,是他們沒得選。”
魏臨低聲:“你不怕……?”
霍思言轉身,風過衣袂,黑發隨風飛揚。
“我怕,但我也明白,活著的人不敢動,是因為死人立了規矩。”
“我若今天不接,來日他們還是能說謝家功高震主。”
“可若我接下這一號,站在南境之上,穩得住這亂世,他們就必須承認:這份穩定,來自謝家。”
她說完,轉頭看向副將。
“擬戰令,三日內清剿陽嶺殘部,七日平定商道動蕩。”
“再十日,我要百姓複市、軍道重啟。”
“謝家的功,不等彆人記,我要他們,不得不記。”
與此同時,京中震動。
兵部尚書秦壽拍案而起:“這分明是越權!”
“霍思言不過臨時征調,如何得了調兵權!此乃亂政!”
東廠衛青衣卻不緊不慢遞上另一封折子,語氣冷靜:“謝知安與魏臨聯名上書,南境軍亂未平,臨戰之權本就可授與軍將。”
“兵部若不允,出了亂子,責任你擔?”
秦壽麵色漲紅,手指顫抖:“那也該有兵部監軍!”
“她一個謝家女子,掌三縣五營,不是造反是什麼?”
衛青衣嗤笑:“你說她是女子,她可在前線殺敵;你說她是謝家人,她今朝救了南境。”
“你既怕,就彆在兵部待著。”
“太後若真要收拾你,也不用霍思言出手。”
秦壽怒極反笑,甩袖而去。
太後宮中,沈芝伏身在側,輕聲問:“是否要再加鉗製?”
太後卻搖頭:“不急,讓她再立幾場功。”
“等所有人都覺得,南境之穩,是霍思言的功,那時才該動她。”
她緩緩起身,踏步至窗前。
“魂傀已現,謝家再起。”
“下一步,就看她是否敢回京。”
“若她敢……我便坐等一場京變。”
南境戰後第五日,軍營逐漸回歸秩序。
霍思言坐鎮中帳,眉眼沉靜,手中翻閱著新一批人事調撥名冊。
“南線清剿完成,西路未亂,朝中卻遲遲未下調令。”
她低聲自語,目光微斂。
“拖得太久了。”
魏臨送來今日軍報,略一頓,才道:“都說你收了鎮南軍號,太後不會輕放你。”
霍思言放下書卷道:“她在等,等我自己開口要歸京。”
魏臨一怔:“你真打算回去?”
霍思言沒有立刻作答,反而掀開一角簾幕,望著山下魂傀列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