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沉吟半晌,將那信函收起。
“我記得,匈平山一線,十年前曾是北蠻舊營。”
“後來被迫撤退。”
魏臨道:“若真是北蠻異動,恐怕不止這一處。”
霍思言合上信,眼底掠過一抹冷意。
“暫不聲張,等我明日入宮,先試探太後知不知道。”
魏臨問:“若她知情卻不發聲呢?”
霍思言垂眸,聲音極輕:“那就說明……她想放他們進來。”
翌日清晨,霍思言應召入宮。
鳳儀殿前,沈芝早已候著,眼神晦澀難辨。
“你若今日見她,恐怕這一戰……才算真正開始。”
霍思言回頭看她,忽而一笑。
“我若不去,她也會讓人請我,與其等她出手,不如我先出牌。”
沈芝望著她的背影,喃喃一句:“你到底……還留了幾步暗棋?”
鳳儀殿內,香煙嫋嫋,簾幔低垂。
太後倚坐在玉案之後,手中撚著一串紫檀珠,半闔著眼,像是養神,卻又像在等人開口。
霍思言行禮,不急不躁。
太後緩緩睜眼:“你果然敢來。”
霍思言微一頷首淡然道:“太後召見,怎敢不來。”
太後嘴角勾起:“你不是膽大包天麼?聽說你入謝府後,三日內連駁了兵部五道公文。”
“是想學你祖父,當年跪殿前不退?”
霍思言目色清亮:“謝家人有錯敢當,無錯不退。”
太後輕輕一笑:“口氣大了些,不過,你倒是有資格大。”
她收起佛珠,將一份公文丟到案前,隨意推來。
“西北匈平山,邊境小異動。”
“你怎麼看?”
霍思言上前接過,快速掃了一眼,果然,是魏臨昨夜呈上的那一份。
她將紙卷疊起,語氣沉著:“若屬實,建議三日內增派北境邊衛。”
太後眉梢輕挑:“你想請兵?”
霍思言坦然:“若太後準,我願親赴匈平,謝府有兵,魂傀可調,三日內抵達。”
太後盯著她,眼底仿佛在看一張棋盤。
“剛回京,就想著再出征?”
霍思言一笑:“霍某不善朝堂,卻略懂兵事,謝家想站住,不靠嘴。”
太後沒有說話,反倒起身踱到窗前。
“你知道匈平是什麼地方?”
霍思言應道:“知道,曾是北蠻舊部營地,地勢封險,若真有異動,京中傳信怕已晚。”
太後轉頭看她忽然問道:“若是誆你呢?”
霍思言神色不變:“那我便誅虛敵,安邊境。”
“隻要北境安了,謝家就多一分底氣。”
太後盯了她一會,忽然輕笑:“油嘴滑舌,深謀遠慮,霍思言,你果然藏著釘子,還藏得不淺。”
霍思言拱手:“謝家之禍未解,霍某不敢忘事。”
“太後若允,我便即刻出行。”
太後沒應,反倒道:“沈芝說,你回京不為官位,隻為安穩。”
“可你這安穩……倒比旁人更鋒利。”
霍思言語氣淡淡:“安穩從來不是求來的,是撐出來的。”
殿中氣氛凝滯片刻,太後終於開口:“你可以去,但朝中將立軍議官,你謝府,暫不得入議。”
霍思言微一頷首,躬身道:“謝府領旨。”
她轉身而出,步履從容。
太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低聲對沈芝道:“她現在,就像一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