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正卿緊隨其後:“魂術之禁,非因其器,而在於心。”
“霍將軍若將此器納編,又如何保證後繼之人,不用此器行私?行惡?”
霍思言目光如刃,望向堂上諸人,緩聲開口:“我不能保證天下之人皆守律法。”
“但我能做的,是把這柄刃,交到律法之下。”
“魂傀列編、淵輪歸序,我願以霍氏之名立約。”
“魂術再出一人妄動……霍家軍,先行斬之。”
堂中眾人嘩然。
禮部侍郎厲聲喝問:“你以一族之諾,欲換魂術正席?”
霍思言眼神沉靜,語氣平穩:“你等懼魂術者,不是因其邪,而是因其不可控。”
“我以命控之。”
“朝廷若不信,可在魂印冊前封我生印,一旦違約,霍思言魂裂印亡。”
話音落地,滿堂震動。
魏臨在堂下聽得心頭一緊,卻隻見霍思言神色未變,眉目間是前所未有的清冷平靜。
宗人府長史忍不住開口:“霍將軍……你可知魂裂印亡為何意?”
“生印歸魂,若真立誓,其印入魂道,違誓即魂斷命絕。”
“此為禁印之術,已絕傳百年。”
霍思言答道:“謝賀留過手稿,我已研通。”
“今日為正名而來,自不能隻為活命而活。”
“若我連魂術都不敢賭,還配用魂傀擋太後?”
一言既出,幾位沉默不語的老臣皆動容。
東廠副使卻冷聲道:“你以為如此,就能震住太後?”
“她若依舊一紙詔書,令魂術皆除,你便如何?”
霍思言淡淡開口:“若她敢除,那我便死在詔下,隻要她能負得起這代價。”
此言落地,禦史中一位年長之人終於沉聲出聲:“霍將軍之誌,非為己也。”
“魂術之禁,今日已非舊時兵亂。”
“若無其器,當年北狄一役,朝廷便不複今日。”
“是時候,將這把魂刃,握回我們自己手中。”
堂上一陣沉寂。
宗人府正卿起身,躬身一禮。
“本府讚同,將魂術納歸朝冊,自此起列為軍輔之器,由霍氏親監,受宗正製約。”
其餘官員紛紛點頭,唯東廠副使仍神色陰沉,未發一語。
這時,一道傳音急入。
是景昌宮旨意……太後“偶感風寒”,未能臨堂。
但禦前批示一道,僅四字:“暫緩除籍。”
魏臨低聲低喃:“太後這是……。”
霍思言輕輕一笑,收起淵輪,抬頭望向宮牆之外,眼神冷淡而安靜。
“不愧是太後,拳打棉花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夜晚,景昌宮。
太後裹著狐裘坐在榻上,沈芝替她捧上熱茶。
她眯著眼望著窗外雪光,語氣輕緩:“她舍得立生印,倒是我沒料到的,謝賀教的東西,果然毒。”
沈芝低聲:“此時不懂她,她怕是要生根發芽了。”
太後淡淡搖頭:“不急,今日起,霍思言雖入朝冊,卻不屬六部,不歸東廠,不聽內閣。”
“她能成什麼?”
“孤臣。”
“孤臣者,鋒利也脆弱,陛下若用她,便是背我,他敢麼?”
她輕輕一笑,眸中幽光深不可測。
“再等等,再放她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