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是不是能活到那一步。”
清政宴堂內,氣氛陡凝。
皇帝聲落,全場靜寂一瞬,連席上斟酒的內侍都悄悄收了手。
魂術之議,本應埋入密折、藏於私堂,卻被皇帝一道明問,推上朝前。
太後坐於上首,唇角含笑,抬眼緩緩望來。
“陛下這般問法,倒真是……替霍將軍打頭陣了?”
皇帝不動聲色:“朕隻是不喜這朝堂中,什麼都繞著說。”
“該留,就說留;要禁,就禁。”
“藏來藏去,隻是叫人惡心。”
東廠副使當先出聲,聲音不急不緩:“臣以為,魂術應禁。”
“其器可用,其術不可學,其法不得傳。”
“謝氏舊例未清,魂傀未入正籍,今雖列編,卻屬私製。”
“霍將軍之例,若開,不日京中術者皆起,終成禍亂。”
禮部侍郎亦附議:“魂術初可為戰,但人心難控。”
“百姓畏術,軍中畏亂,陛下若強留,恐反亂其綱。”
皇帝不言,隻抬眼看向堂末之處的霍思言。
“霍將軍,你以為如何?”
滿堂目光,齊齊落在她身上。
霍思言卻隻是慢條斯理地將酒盞放下,起身緩步向前,止於階前。
她拱手,開口:“陛下既問,臣便直言。”
“魂術是否該禁,不在術本,在人心。”
“若是術之本性為惡,那先帝便不該借魂破敵;”
“若是術之施者皆惡,那謝賀也早該腰斬於軍門。”
她掃視眾人一眼,聲音微頓。
“諸位今日所議,不是存術,而是誅人。”
“誅謝氏,誅魂印,誅一切你們不能控的東西。”
東廠副使冷哼:“將軍話鋒太重,是否已忘,自己如今不過封職留營,非是軍列在冊?”
“你要護魂術?也得問問自己配不配。”
霍思言卻緩緩從懷中取出一道印卷,托於掌上。
“臣奉詔封職,今呈魂印血誓之約,願以命監魂術歸軍製。”
“東廠若疑臣詐,可當堂立印。”
“將我魂封於淵輪之下,術若亂,命即絕。”
她目光平靜,一字一頓:“此誓一立,自此魂傀之責,一落霍氏肩上。”
“霍思言若失控,魂術當滅。”
話音落,全場寂靜。
一炷香的靜默之後,宗人府長史出列,拱手低聲道:“若霍將軍真能立誓控術,此例……亦未不可開。”
“謝氏血案尚未明辨,今日若可正名,或許亦是天下士子之安。”
“為之立矩,未必是禍。”
眾臣麵麵相覷,竟無一人率先反駁。
太後端著茶盞,緩緩出聲:“朝中竟這般信她一人之誓?”
“本宮記得,謝賀死時,亦曾以命護魂……那結果如何?”
霍思言望向她,聲音依舊清冷:“他死了,但魂印未亂。”
“太後若覺得臣不配立誓,不妨當堂裁決。”
“將臣斬了,將魂術絕了。”
“此後天下再無魂之言,但太後得先賭一賭……臣一死,誰來守得住這道印?”
太後微微眯眼,眼神如針。
“你在威脅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