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謝府密室之中,霍思言將所有線索重新整理,舊案、印章、屍兵圖、三皇子舊物、謝賀遺書……
她翻開這一封封信,一本本書,伸出手來去撫摸,感受這掩埋在曆史塵埃中的冤屈。
不知何時,無聲的淚水順著霍思言的眼角低落。
她拭去淚水輕聲低喃:“若天下此般混沌,唯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每一份都是死灰中的火星,一旦燃起,便能燒透整座皇權大廈。
魏臨一眼掃過那堆卷宗,倒吸一口涼氣:“你真打算在朝堂上攤開?”
“你若今日將這卷丟上去,東廠、宗人府、司禮監都得拚命反撲。”
霍思言神色如鐵,低聲回道:“我知道,可這局已開,我若現在退,那些屍兵……就都白死了。”
“謝賀白死,三皇子白死,我自己這一身命也沒了意義。”
謝知安站在她身側,良久未言。
直到霍思言起身,將淵輪扣回背上,他才輕聲道:“我陪你進朝。”
霍思言回望他,眸中複雜閃動,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這路……本來不是你該走的。”
謝知安卻冷冷一笑:“可這朝堂,是謝家的血墊起來的。”
“你走我陪,你不走,我替你走。”
霍思言終於沉沉點頭。
翌日清晨,鼓聲三響,早朝將啟。
皇帝尚未出禦階,東廠忽報急奏。
“霍思言持謝賀遺信、三皇子舊令、魂兵封印圖,擬上堂。”
“並附魂器殘證,言有濫術之罪,直指內廷。”
那刻,整座朝堂氣氛驟冷,群臣未動,權勢卻已震蕩。
皇帝靜靜坐在禦座上,眉眼間不見驚訝,反倒似早已等這一刻。
他低聲開口,語調悠遠:“終於要開場了,可她走得出這朝堂嗎?”
身後老內侍躬身垂首:“陛下,是否下旨攔阻?”
皇帝卻緩緩起身:“不攔,讓她來。”
“這宮中……也該有人試一次天有多高了。”
申時三刻,乾清宮外,霍思言步履無聲,手中封函緊握,風雪之中,一抹青影逆風而行。
步步踏雪,步步如刀。
辰時將近,乾清宮金鑾殿內,紅毯已鋪至九階之下。
今日朝會,詭異寂靜。
群臣肅立,卻無人敢出列多言,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等那一腳踏進來的風聲。
而那風,終於來了。
禦階之外,霍思言步履沉穩,青衣入雪,隨身淵輪未除,魂鏈明晃,封印函卷由親手捧至殿前。
太監唱名,聲如鐘鳴。
“兵部列將、外審特使,霍思言,入朝有奏!”
皇帝端坐上位,目光微抬,神情未動。
但禦座下方,內閣諸臣已神色各異,尤其中書令身側的司禮監副使,眼中冷意驟現。
太後並未現身,她今日不上朝,但她的威壓,卻籠罩了整個殿堂。
霍思言走入九階之下,單膝跪地,雙手托起封函,朗聲開口:“微臣霍思言,外審特使,查得舊案三樁、魂器兩件、印章殘卷一封。”
“事涉魂術濫用、宮權擅改、皇儲暗殺,請陛下開審!”
話音落下,殿內嘩然!
監察院首輔忍不住低聲道:“瘋了……她真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