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封,沈芝入獄,朝中大震,宮中沉靜。
自鳳焚樓血戰之後,京中流言四起,有言霍將軍逼宮,有言太後叛謀未遂,更有甚者言皇帝早已與霍思言暗通密計,要借魂術清洗內廷。
但真正知情的人,少之又少。
而皇帝也未下旨平謠,仿佛任由這些流言四散風中,隻一句:“讓他們看。”
霍思言未回謝府,入了鳳焚舊址之後,便帶人直奔宮外一處廢棄地宮。
那是三十年前魂器司的前身“藏魂處”。
據舊圖所示,藏魂處本應早被夷平。
可當霍思言帶人入地後,僅前行三十丈,便發現一道新近開啟的魂壁機關。
魏臨看著那暗道,眸光凝重。
“這不是沈芝能動的手。”
“她的魂鏈功力頂多引鳳樓殘陣,若非有人提前疏通這條線,她連入口都找不到。”
霍思言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是謝賀。”
謝知安隨行,此刻也停住腳步,聲音沙啞:“你是說,我爹……留了後手?”
霍思言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封半舊魂卷,展開來時,一股微弱魂力湧動,正與前方機關陣法產生共鳴。
石門轟然開啟。
地宮之下,灰塵漫天,屍灰浮動,一道魂紋石台赫然顯現。
而石台之上,靜靜放著一枚黑漆魂盤,與一封貼著謝賀家印的密函。
霍思言上前,輕輕取下密函,展開一看。
隻一句話:“若有人動魂亂世,毀我宗骨,焚我家魂,此盤可破。”
魏臨低聲:“什麼盤?”
霍思言將魂盤托起,注入魂識,頃刻間一股磅礴記憶衝入腦海。
魂盤記憶化作魂影重現,宮殿、煉爐、屍骨、祭陣……其中赫然包括……當年謝如寒之死的真相!
霍思言瞳孔驟縮,聲音微顫:“原來,他不是被魂術所害,是……自斷魂識。”
謝知安幾乎失聲:“怎麼可能?爹他明明說……”
霍思言轉頭,死死盯著石台背後,一行小字。
“魂術之禁,不在術本,而在人心。”
這句話,赫然出自太傅謝賀親筆。
魏臨後退半步:“他寧願讓謝如寒死,也不願魂術延續……”
“這盤,是留給你的嗎?”
霍思言緩緩站起,目光冷銳:“不,這是留給太後的最後通牒。”
地宮深處,光線幽暗,魂火微動。
霍思言靜靜站在石台前,手中魂盤微亮,投出一道淡金色光幕,籠罩全場。
那光幕之中,是謝如寒最後一次魂術記憶。
他站在魂器司主陣前,臉上沒有一絲悲喜。
“若我死,謝家魂術斷,若我活,世間魂兵再無止境。”
“陛下,他太小了……背不起這道罪。”
“那便讓我來。”
隨即,他親手以斷魂術封印自身魂識,借謝賀之手,將屍骨藏於地宮祭壇之下,掩蓋魂紋。
那一瞬,謝賀跪伏在地,淚流不止。
“你不該……不該是謝家第一個埋魂的人。”
可謝如寒隻輕輕笑了笑。
“我是,也該是。”
畫麵至此斷裂。
光幕消散,魂盤熄滅。
地宮內一片死寂,唯有陣石之下,傳來低微的嗡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