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親自點兵布防,未言一句閒話。
當夜,天色未暗,副使中那名年紀偏長者,名喚圖魯的珞狄使臣,忽帶酒壺登帳。
霍思言未召他,他卻笑意盎然地拱手道:“霍將軍軍中簡陋,小使攜本族烈釀一壇,願與將軍解乏。”
帳中隻有霍思言一人,魏臨與東廠官員在外巡哨未歸。
她掀帳而起,並未露出驚訝之色,隻略一皺眉。
“使節應與主使同席,為何獨來?”
圖魯從容道:“嶸察主使夜中修文,請我自便。”
“我等遠來,見將軍肅然守職,未免敬意生生。”
霍思言淡淡看了他一眼。
“敬酒可,試探免了。”
圖魯神情微頓,隨即笑意更深。
“將軍何出此言?”
“我珞狄世與大晟和睦,今番奉新主命前來,實為重立舊好。”
“何至於將我言語……皆作刺探?”
霍思言輕輕轉身,背對他望向夜色濃幕,語調卻如利刃出鞘。
“你酒中加魂引粉末,味極輕,但遇青銅之器便會泛淺紅。”
她隨手一抬,從案上托起一隻舊銅盞,盞沿果然顯出一圈淡紅。
圖魯臉上笑意凝住,隻聽她語氣冷冽:“你不是真想敬酒,你是想借我手中魂氣試魂應。”
“這種探魂粉,若我真是你想找的人,剛才一接壺,魂息早已被你捕下。”
“隻可惜……”
霍思言緩緩轉身,雙眼森冷,眸中隱有魂紋流轉。
“你抓不著我。”
圖魯額角終於浮現汗意,強撐笑意:“霍將軍果然……不凡。”
她往前一步,眼神如釘。
“你敢試我,想好後果了嗎?”
圖魯微退一步,沉聲開口:“我不過是一介使節……”
話未說完,霍思言已抬手一擊,掌風破空,將其按至帳壁。
“你再敢對我動魂術一分,我就敢折你一指。”
“回去告訴嶸察,不管你們來做什麼……彆小看我的手段。”
圖魯臉色慘白,驚懼難掩。
她鬆開手,甩簾而出。
帳外,魏臨迎麵而來。
“我到了門外,聽你留人,我便沒進。”
霍思言低聲:“他出手了,魂術未發,隻是誘引。”
魏臨眼神冷冽,氣勢洶洶。
“我今晚不睡了,看誰還敢動!”
霍思言卻按住他肩膀,聲音低了些:“不用緊張,讓他們再試。”
“今晚,再給他們一個假象,讓他們誤以為我真有殘魂之跡。”
魏臨眼神一震:“反誘?魂術誘魂術,這是拿你自己做餌。”
霍思言輕聲一笑:“所以才得你守著,若他們敢動真術,我便引他們現身。”
而同一夜,大晟京中,皇帝獨坐禦書房。
一封由赤林營快騎急傳的密信呈於案上,太監低聲稟報:“霍將軍言,敵使之試已至第二次,請準暗中布線,待其露形。”
皇帝拿過信,眼神微沉,手指輕敲案麵。
“命東廠蘇謙,明日開始清點禮部迎使檔案、驛館接待名冊。”
“所有半月前入京、未入案者,一律徹查。”
“敵國既來,不可能空著手。”
“我要先清掉……他們藏在我眼皮底下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