嶸察緩緩摘下頸間魂珠,放入爐火之中。
魂火一點,珠中殘魄浮現,恍若淒厲鬼嘯。
他淡聲道:“不急,我們才剛進城。”
“真正的那一場魂火……要在她以為自己贏了的時候,燒起來。”
夜色已深,皇宮西苑卻仍燈火通明。
霍思言立於北牆高台,望著整座宮城的輪廓,手中展開一幅新繪圖卷。
這並非邊防地形圖,而是一張宮中暗道分布圖,最上角,用極淡朱砂圈了三個位置:藏魂庫、明魂閣、清華殿。
魏臨立在她身側,低聲道:“這些地方……隻有太後那邊能調得動。”
“清華殿下方有舊魂窖,當年說是廢了,其實根本沒封死。”
霍思言輕聲點頭:“從珞狄帶來的魂石看,內裡殘魂並非他們祭煉,而是……我們朝中的人提前交給他們的。”
魏臨一驚:“你懷疑有人暗中走私魂骨?”
“在宮中?”
“宮中、兵中、甚至……禦前。”
霍思言收起圖卷:“你還記得三年前,玄營有五人突然瘋癲自焚之案嗎?”
魏臨臉色微變:“當年說是入邪窟中毒……可你懷疑,他們接觸過未淨化魂骨?”
霍思言點頭:“瘋癲前,那五人都奉命進過藏魂庫。”
“而那之後,負責看守的人換了三批,卻始終無案可定。”
魏臨低聲:“此事不能鬨大。”
“若陛下知曉有人在宮中走魂骨,整個內廷都要清洗。”
霍思言神色冷峻:“所以才要我來。”
“皇帝不會動太後的人,但他會讓我動。”
“隻要證據一出,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收回那批掌魂權。”
魏臨歎道:“你現在這位置……連皇帝也在用你。”
霍思言輕笑:“我本來就不是他的臣子。”
“我們,隻是利用關係。”
翌日,天未亮,霍思言便身著便裝,帶魏臨潛入舊魂窖。
此地原為清華殿後側,外表是藥庫,內裡暗設轉台,唯憑一枚舊鑰可動。
霍思言取出當年謝賀留下的銅環,一觸機關,地磚轉動,一道階梯緩緩浮現。
“我早該知道……魂術根沒死透。”
她語氣極輕,像是喃喃自語。
兩人入內,隻覺一股腐魂之氣撲麵而來,地麵上數排魂箱,部分早已封裂,箱蓋溢出乾涸血痕。
魏臨蹲下查看一口未封緊的箱子,臉色驟變。
“這些魂骨……都曾刻過名印。”
“說明……它們不是從戰場收回來的,是從活人身上剜下的。”
霍思言指尖輕觸箱蓋符文。
“這印我認得。”
魏臨一愣:“你認得?”
霍思言一字一頓:“嗯,是當年被滅的,綺羽門的符印。”
“謝賀曾救過他們一支小隊,還收了一批魂術圖譜。”
“這批魂骨,出現在京中……是有人要把舊案徹底翻出。”
魏臨倒抽一口涼氣:“珞狄背後,有綺羽餘脈?”
霍思言抬頭:“可能不止。”
“魂骨若在內廷重現,東廠未察,禮部未報,刑部未審……隻有一個可能。”
“他們是聯手作案的。”
同一時刻,沈芝卻被召至珞狄使館。
嶸察親自接見,麵帶微笑,卻毫無寒暄之意。
“你在宮中看了這麼多年,覺得……你們的霍將軍,是信你,還是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