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眉梢微挑:“不知霍將軍所指何意?”
霍思言語氣極輕:“魂冊中記著的那幾張臉,如今都在哪?”
眾人驟然靜下。
謝知安原本靠在側席,聞言緩緩坐直身子,目光亦看向台前。
阿塔卻不動聲色:“魂冊乃京中之事,我等初入,不曾觸及。”
“倒是聽聞,京城近來,查得極緊,連金吾衛都得帶腰牌行走。”
“莫非……霍將軍連外臣都懷疑?”
霍思言慢慢轉眸看向他。
“不懷疑你們,我設此宴作甚?”
阿塔微微一怔,隨即低頭輕笑。
“原來霍將軍是要請我們來……對案?”
“可惜,我雖知罪人的模樣,卻不識罪人之名。”
“若是將軍能指出個確切之人,我倒願陪將軍走一遭刑部。”
話鋒不軟不硬,滴水不漏。
眾官竊竊私語。
霍思言抬手止聲道:“既然如此,那便聽你一言。”
“這幾日,你們入了幾次宮?”
阿塔答得乾脆:“一次,昨日之祭,除此之外,一直在使館待命,未有擅動。”
霍思言點點頭:“好,那我問你,昨日之祭,你何時離隊?”
阿塔語塞。
他終究沒料到,霍思言會突然問這個。
霍思言卻沒打算給他時間。
她將一塊玉牌擲於案上,玉麵刻有西疆使團副使身份標記,玉邊卻濺了一點血跡,已被擦淨,隻餘淺紅痕漬。
“昨夜有人從曦王舊塚旁繞行,落下一塊東西。”
“我不認得你們西疆官製,卻認得這玉的成色,正與獻禮之中那一組同出。”
阿塔抬眸,眼神終於微變。
他身後另一名使臣試圖出聲,卻被他抬手攔下。
霍思言眯起眼看著他,語氣輕慢:“我不急著知道這是誰的,也不打算當堂翻案。”
“我設這席麵,不是為了你們交人。”
“是讓你們,識時務。”
廊外風起,金雀簾動。
謝知安盯著阿塔一動不動地沉默,忽低聲問了一句:“你設這宴,是試他們口風?”
霍思言答得更低:“也是逼東廠動手。”
謝知安皺眉。
霍思言唇角帶著一絲極淡的弧度。
“東廠這幾日搜不到魂冊,隻會憋得更急。”
“若我先聲奪人,他們便坐不住。”
她話音剛落,樓下忽有內侍急步而來,手捧折卷,快聲稟報:“東廠副提督方玄求見……”
“稱昨夜內宮失火,有數物失竊,懷疑與西疆使團有關。”
眾人嘩然。
阿塔卻長身而起,麵不改色地拱手。
“既牽我西疆之名,我當自去辯明。”
“霍將軍,請。”
他雙手一張,作出請同行的姿態。
霍思言起身,整了整袖口,目光森冷,卻笑意未減。
“那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