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指腹在地板上摸索,忽地一按。
哢噠一聲,地板滑開,一方嵌入式的石匣現於眼前。
沈芝瞳孔一縮。
霍思言掀開石匣,隻見其中放著一枚黑玉令牌,和一封封卷軸小信。
她抽出最上方那一卷,打開一看,眉頭頓時蹙起。
“是京中各處小戶奴籍。”
“這些人……都曾在宮中短暫服役。”
沈芝湊過去一瞥,神色變得冷厲:“這不是一批死士。”
“是預備軍。”
霍思言冷聲開口:“預備棋。”
“等有朝一日,我們全信了風平浪靜,他們才會動。”
沈芝看向她:“那我們怎麼辦?”
霍思言眸光一冷:“通盤翻,寧可誤殺,不可留患。”
翌日未明,金麟衛悄然出動。
以司典寺為首,三處舊宮屬衙同時被圍,一夜之間,三十二名有籍可查、但身份成疑的小吏被秘密押入南牢。
其中八人當場反抗,皆被斬殺。
風起之夜,霍思言站在金麟衛樓台之上,靜看著整個皇城的燈火一點點被撲滅,隻剩官署之間的冷光微亮。
她眼中沒有喜悅,隻有更深的沉思。
“這隻是開局。”
沈芝披著鬥篷,站在她身後,聲音低淡:“你知不知道你這動手,打的是太後名下人。”
霍思言回身看她一眼,神情平靜:“你怕了?”
沈芝不答,隻道:“你這一手,斷了太後在內廷最後的線。”
“她若忍不住動你……”
霍思言接話:“那正好。”
“她若再不動,就說明她還有更深的棋沒動。”
沈芝歎息:“你就一點都不怕把自己逼上絕路?”
霍思言語氣極淡:“怕。”
“可從我翻出謝賀舊案的那一日,我就沒路回頭了。”
沈芝凝視著她:“霍思言,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你明明能活得更容易些。”
霍思言笑了笑:“活著而不自由,比死還難。”
同一時刻,太後宮中。
夜深露重,案前隻點著一盞青燈。
太後靜坐未動,眉心沉沉,指尖握著一塊檀木板,已被捏出細細裂痕。
窗外腳步聲傳來,貼身嬤嬤低聲道:“回稟太後,金麟衛徹夜查抄,已動到咱們的人了。”
“其中八人當場伏誅,餘者已被押往南牢。”
太後臉色未動,隻抬眼道:“誰下的手?”
嬤嬤遲疑:“應是霍將軍。”
太後輕笑一聲,笑意卻無半分溫度。
“這就是她的回應。”
“她在回我那句,命是你留的,可刀也在我手裡。”
嬤嬤低聲:“要不要動手?”
太後眼中寒意微現:“她想查,就讓她查。”
“隻要她手裡無憑……她站不穩。”
嬤嬤眼神一閃:“可皇上……他已停朝三日。”
太後語氣更冷:“他若真要借勢動我,就不會等到今天。”
“他也在看……看我到底還有多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