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接過那封信,看了兩眼,卻冷聲道:“不夠。”
“還要他們動得更快些。”
“我得讓他們以為我在動殺局。”
她回頭吩咐沈芝:“從今日起,我在宮中的行動,都要看起來與太後對峙加劇,尤其在東六所、昭明殿、藏魂庫一帶多做些排查。”
“我想看看,宮中那些眼線,會不會按捺不住。”
沈芝微蹙眉:“你這做法……太險。”
“若太後真受刺激回手,你未必能扛住。”
霍思言轉身,眼神冷靜如霜:“所以我得提前打暈她。”
“打得她一時半刻出不了手,也無心出手。”
她垂眸,緩聲道:“太後那邊……也未必就不是我們的人。”
未時三刻,禦藥房。
一名白衣內使悄然入內,將一紙方劑壓於藥案下層,隨即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太後突發舊疾,頭昏嘔血,連日臥床。
禦前官員皆稱係寒雪入骨、歲歲反複,太醫調方鎮養即可。
但昭明殿內,卻有人看見春枝深夜一人獨守窗前,眉目低垂,神情詭異。
與此同時,西溟行館再有信件遞出,由女副使親筆所寫,急送出宮。
信上隻有短短一行:“她動了,不再藏。”
夜儘天明。
霍思言坐在東六所前庭,手中茶未飲,麵前跪著一人。
正是裴青。
他跪得筆直,眉心沁出冷汗,聲音卻依舊鎮定:“屬下原西溟文司隨員,奉命前來配合翻譯事務。”
“其餘一切,與我無關。”
霍思言不急,隻看著他,半晌輕聲問道:“你識香?”
裴青眼皮一顫,低頭:“不識。”
“那你為何能聞出今日茶中有沉木合的氣味?”
“這種香,隻在西域魂醫間流通。”
裴青沉默了。
霍思言緩緩放下茶盞,眼神已冷下來:“再問一遍,你的真正任務……是誰給的?”
“你的上線,在中朝哪個位置?”
裴青顫了一下,抬頭一瞬,眸中是死誌決然。
沈芝眼疾手快,幾乎在他指尖扣入袖中時便出手製住,一道細細的黑色針芒從他袖中滑落,落地無聲。
“舌針。”
她臉色一沉。
“他是死士。”
霍思言眯起眼:“安排得夠周全,看來宮中,不止春枝一人了。”
殿前風緊,鼓聲驟停。
金雀台下,十餘名外使整齊而立,身著西溟禮袍,肩披長貂,神情肅然。那名自稱陳觴的隨使尚未離開,仍站在原地,似在等著什麼。
霍思言拂袖站起,眼神不動聲色落在陳觴肩頭那一抹微不可察的袖口刺紋上。
暗紋交錯,竟似東渝舊軍製的殘章。
沈芝在她身側低聲道:“此人不尋常。”
“我知道。”
霍思言語氣不輕不重。
“你帶人從側門去查,他先前手中遞出的冊子,是否真的為西溟朝印。”
沈芝點頭退下,身影瞬息消失在殿柱後。
霍思言抬頭,正見皇帝自高座緩步下階,麵上掛著不甚分明的笑意。
少年天子身量頎長,穿著一襲金紋長袍,唇角含笑,眼底卻沒幾分溫意。
“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