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舊人,名叫杜引,表麵歸禮部,實則受北司東調控製。”
沈芝嗤笑:“你還真養了不少暗線。”
霍思言冷聲:“我若不養,今日你我都要葬在金雀樓下。”
杜引在樹下站了片刻,隨即作勢撣衣角,從泥土中挖出一封密信,小心藏入袖中。
沈芝輕哼:“信是假的,裡頭隻有三句話。”
霍思言頷首:“但那三句話,夠讓那位主子坐不住。”
“你覺得他多久會現身?”
沈芝問。
“今日不來,明日就得現。”
“因為……再不來,他就不隻丟了印墜。”
霍思言話未說完,一道急促腳步聲響起。
魏臨自外走入,麵色緊張:“大人,杜引已出閣樓,方向往北市去了,但……前腳剛走,內廷來人傳旨,說陛下有密詔。”
霍思言一頓,眉頭微蹙:“他知道我下局了。”
沈芝目光微動:“你猜,皇帝站在哪一邊?”
霍思言沉默了片刻:“很快就知道。”
日頭西斜,乾清宮門緩緩閉合。
密詔來得不快,卻足夠沉重。魏臨將詔書雙手遞上,語氣帶著未散的戒備。
“陛下未召朝會,卻遣人送來此信,大人需單獨閱覽。”
霍思言站在偏殿窗前,未言語,隻伸手接過。她展開詔書,目光掠過幾行密語,神色並無大動,反倒勾起一點淺笑。
“他倒乾淨利落。”
沈芝抬眸:“說了什麼?”
“陛下讓我們今晚在棲鳳台設伏。”
霍思言道:“北市來人,已證實杜引帶信去了金泉會館,那地原是舊年西溟使臣留宿之所,如今仍歸典儀署管轄。”
沈芝麵色冷沉:“敢這麼安排,陛下這是要……”
“逼那位藏身不出的主子現形。”
霍思言目色深深。
“不動金雀樓,隻動西溟舊人脈,打草驚蛇。”
“可蛇若咬回去呢?”
沈芝低聲問。
“就看今晚誰先咬下這口。”
亥時三刻,金泉會館西側巷口。
夜風低咽,巷中卻極靜,連貓狗都未有聲響。
霍思言與魏臨立於牆簷,黑衣遮身,早有東廠舊部潛伏四周。
沈芝一身夜行衣,藏在北角樓閣簷下,手中短刃沾了一點藥粉,薄如蟬翼。
“你的人可信?”
霍思言輕應。
“七年前西關死局,魏臨背著我趴了一夜屍坑才救我出來,他若不信,我早就埋了。”
沈芝冷哼:“活人坑你爬得出,東廠局你能踏得過?”
“踏不過也得上。”
霍思言回一句,目光一沉。
遠處街角,杜引身影閃入巷口。
他左顧右盼,手中抱著一隻小木匣,像是藏著信件或印物。
霍思言指尖一緊,輕聲道:“彆動,看他接頭人是誰。”
巷口那頭,忽現一名青衣老者,步履沉穩,未發一言,便將袖中一物與杜引換了去。
沈芝冷聲:“那人……是尚文齋舊主賀頌,早年曾做過太子師爺,後被削職發配,如今怎會……”
“他未死。”
霍思言低聲。
“隻怕,一直都在替人養暗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