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看向他。
“謝賀,他說他曾在東南舊戰場救過謝賀一命。”
霍思言手中酒盞微微一震。
“他知道你是誰。”
賈衡望她。
“也知道你想查的那些事……他是來幫你的,還是來毀你的,我不知道。”
霍思言緩緩站起:“他若真識得謝賀,就該知道,我不會聽信他一句話。”
“可你今夜來了。”
霍思言頓住腳步,低聲回了一句。
“我是來告訴他,謝賀的女兒不吃舊情一套。”
她說罷,轉身離去。
酒閣寂靜一片。
隻剩賈衡一人,望著那盞尚有餘溫的茶,久久未語。
雨從午後下起,到傍晚未停。
皇城北角的飛簷滴水,沿著石縫一點點彙成淺流,沒入宮道之中。
今夜顯得格外冷,偏北風直灌殿前,金雀宮中燃著的暖炭也叫人感不到幾分暖意。
霍思言披著薄狐裘立在窗前,盯著外頭霧氣氤氳的天色,一言不發。
謝知安端著藥碗走近,語氣低平:“一整天你都沒吃東西,先喝點補藥吧。”
霍思言回頭看了他一眼,接過碗,但並未立刻飲下。
“沈芝讓人傳話來,說敵使團那邊動了,入夜後換了守衛,似乎準備今夜潛訪哪處。”
謝知安頓了頓。
“她人在暗處盯著,問你需不需要接手。”
霍思言嗓音乾澀:“她盯著就行,彆動手。”
謝知安皺眉:“為何?”
霍思言回答道:“太後那邊被按住了,皇上也沒鬆口,沈芝知道自己若出問題,就徹底翻不出來了。”
她說著抬手抿了口藥汁,眉頭微蹙,卻沒皺出表情。
謝知安看她咽下最後一口,接過碗。
“你這些年,是不是就這麼熬過來的?”
霍思言愣了一下,沒接話,隻道:“魏臨那邊,敵使有沒有露什麼馬腳?”
“魏臨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但邊境調令今早已經送到敵國使團那兒去了,你猜猜,他們給了誰看?”
“哪位使臣?”
“不是使臣,是一個副隨員……名冊上叫連鈺,入京不到三日,朝中各部查他底子查了個寂靜,東廠也隻查到一層假身份。”
謝知安冷笑。
“魏臨說,這人多半就是敵國留在咱們京中的老釘子,翻修了一身皮,再派回來探底。”
霍思言聞言眼神一冷:“這人要是今晚真出來活動,沈芝就該碰他一碰。”
謝知安瞥她一眼,意味不明。
“你不是說不讓她動手?”
霍思言淡聲道:“我說讓她盯著,又沒說不給她機會。”
謝知安輕咳一聲,眼角劃過一抹笑意:“你這些話,聽得我都替你心虛了。”
霍思言懶得理他,轉身走回內殿,坐到案前,翻起今早送來的朝政備忘。
案幾上放著一張地圖,邊緣有些破舊,正是敵國與大胤交界的北境圖。
她食指緩緩點在上頭一個小城鎮處。
“連鈺從這地出來,他們為什麼選這點,查過嗎?”
謝知安搖頭:“魏臨那邊還沒摸清楚。他隻說,這地兒兩年前突然廢了個駐軍點,現在看著像是棄城。”
霍思言抬頭:“誰下的令?”
謝知安頓了一息:“是當年兵部的一份轉調令,落款……是左相親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