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倚在角門,看了半晌,懶洋洋地開口:“彆嚇他了,他這身筋骨一看就是操過魂術的,吃疼吃怕不比常人快,你要真想撬開他的嘴,得換點法子。”
霍思言卻像沒聽見一樣,從桌邊取出一隻陶碗,將金針浸入其中,往裡緩緩倒入幾滴透明液體。
不一會兒,金針發出輕微“滋滋”響聲,杯底冒出幾縷淡青煙氣。
賀靈終於抬了下眼。
霍思言似是隨口道:“聽說這東西隻對魂人有效,一旦碰體,魂殼剝離,靈識潰散,你若不是魂人碰了也沒事,可要是你是……”
她慢慢蹲下身,將那碗推到他腳邊,“不試試看?”
賀靈眼角抽搐一下,卻仍咬牙不開口。
“好骨氣。”霍思言站起身,衝門外招了下手。
魏臨走了進來,手上提著個沉甸甸的刑箱,啪地一聲放在案上,金屬撞擊聲震得地牢都微微回響。
賀靈盯著那箱子,瞳孔微縮了一瞬。
霍思言麵無表情地道:“我們沒太多時間,你可以慢慢熬,我也可以慢慢熬,但你背後那幫人……肯定希望你快點閉嘴,閉得越快越好。”
沈芝坐下,撐著下巴看著賀靈。
“再不開口,我們就先撬你的魂,再撬你的嘴,最後撬出你娘是哪個人的名兒。”
賀靈猛然低吼一聲,整個人朝前撲來,腳上鏈子驟然繃直,發出劇烈的鐵響聲!
霍思言沒退,眼神冷如刀。
“想咬舌?彆浪費力氣,你身上的神經已經被我下過針了,就算真咬下來也斷不了氣。”
賀靈死死盯著她,麵目已微微扭曲。
良久,他忽然咧嘴笑了,聲音沙啞低沉:“你想知道什麼?”
沈芝與霍思言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坐正。
霍思言盯著他。
“你原身份。”
賀靈閉了閉眼,像是在回憶,又像是決心破釜沉舟。
“我原是西溟軍營中一名低階魂士,奉命化名潛入大寧,五年前入京,一路借屍接殼,從內務局最底層做起。”
“你受誰指使?”
賀靈咬牙,臉色泛青。
“有個姓宴的將領……他姓宴,我隻知道他封號彌將,是西溟最擅布魂滲透的軍頭,他親手把我從地獄門口拉回來……你們……你們查不到他的……”
“宴彌。”
霍思言低聲重複,眼神凝住了。
這個名字,她不是第一次聽見。
在那批舊年禁書裡,曾出現過一段兵機文錄,記載西溟某位魂術將領以“彌血操魂”之術滲透敵國腹地,策反數名邊境大吏,險些釀成南線叛亂。
那段文書最終被火封,但那將領的封號,正是宴彌。
魏臨也聽得眉頭皺緊,低聲道:“他若還在,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早。”
“你來京,是為魂術布局,還是另有目的?”
賀靈呼吸開始紊亂,眼神微微渙散,像是神智有些崩潰。
“我不知全局,我隻知……宴彌要我……查靖安司的人……還有,皇宮內的……魂殼殘識……他說,有舊線未清,要我趁亂查出。”
霍思言猛地一頓,心中咯噔一下。
她想起了一件事。
三年前靖安司內部突遭“走火案”,後方庫檔燒毀數卷古卷,死了兩名典吏,事後不了了之。
那案子,正是她初入靖安司時,被勒令不得繼續查探的死案之一。
魂殼殘識……舊線未清……
賀靈說到這裡,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他眼睛猛然泛白,全身劇烈抽搐,口中瘋狂嘶喊:“他要我死……宴彌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