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身後那位陛下。”
說罷,那人消失於原地,仿佛自未存在。
壇陣散,霍思言腳下微晃,被沈芝一把扶住。
“你瘋了,那擺明是陷阱!”
霍思言搖頭:“他放我走……不是因我,而是因陛下。”
“這場仗,從來不隻是西溟與大寧。”
“還有朝堂、舊將、魂主……與那個霍肅寧護下的秘密。”
她低聲呢喃,眼神似乎有一絲空洞。
“我若查到底,隻怕連皇帝自己也未必願我活著,可……”
風從魂壇高處卷下,霍思言站在最後一級石階,眼中寒光未散,衣袍輕顫,指尖仍殘留陣中餘息。
沈芝立在她身後,低聲道:“你說的沒錯,或許那左魘使今日放你走,是警告。”
霍思言頷首,語氣低沉:“他不怕我查,他怕我……查到他不想讓我知道的那一部分。”
沈芝冷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也許在等你回京,再設死局。”
霍思言垂眸。
“若真是死局,便說明……西溟與朝中某人,已暗通。”
沈芝麵色微凝:“你懷疑誰?”
霍思言未答,腳步未停。
“或許不用懷疑了吧,這已經證實了……”
三日後,霍思言率使節團離開西溟王庭,歸途沿原路返大寧,途中未再受阻,所攜密函密檔一一封存,護送途中未曾啟封。
入京之日為戊申,正值年終之月,宮中節令將至,百官朝賀已然籌備。
霍思言尚未入靖安司,已被召往禦前。
皇帝未著常服,一身墨袍立於乾清殿前的丹墀上,手中持玉,正看著西南方向。
“臣霍思言,奉命還朝。”
霍思言跪下叩首,聲音平靜無波。
皇帝緩緩轉身,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溫聲開口:“使節歸來,勞苦功高,朕當厚賞。”
“西溟一行,可有收獲?”
霍思言沉聲回:“魂主現身,陣法已查清,左魘使亦出麵承認三年前魂林之陣為其所設。”
皇帝眼神一動,未語。
霍思言卻又道:“但……左魘使言中提及父將霍肅寧三年前之死,並非單純陣亡。”
“他曾為護不該活之人,而戰。”
皇帝聞言,目光瞬間深了幾分,手中玉璧無聲一緊,片刻後卻又輕笑。
“西溟之言,焉知真假。”
“你不必因幾句挑撥之詞,擾亂心緒。”
霍思言垂眸道:“臣不信西溟,但信我父。”
“霍肅寧非愚忠之將,他臨陣背命,必有所因。”
皇帝沉默半晌,終歸溫聲道:“你既信他,便查。”
“但此事,須慎重。”
“你可任意調靖安司人手,然此事不得宣揚。”
霍思言應聲道:“諾。”
皇帝目光落在她肩上,忽然輕聲問:“那左魘使,可曾對你出手?”
霍思言神色一頓。
“未傷我命,亦未放我走。”
“他說西溟之局,不止王庭。”
皇帝聞言沉思良久,方才低聲道:“他放你回來,是想看……朕會怎麼用你。”
霍思言輕聲接道:“可陛下若真要用臣,便不能隻防著我。”
皇帝靜靜看著她,忽然笑了。
“你這張嘴,還真是鋒利,連朕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