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將詔書遞回,抬步便走。。
謝知安跟了上來低聲道:“你打算在朝堂上說多少?”
她微微一笑:“看陛下想聽多少。”
夜色中,太和殿燈火通明。
皇帝端坐禦座之上,神情看似溫和,指尖卻輕輕敲著龍案的節奏。
殿中列坐的文武百官麵色凝重,私下交頭接耳,顯然都未從白日的震動中緩過神來。
“霍卿。”
皇帝開口,聲音不高,卻壓住了殿中所有低語。
“城外之事,可有眉目?”
霍思言行至殿心,拱手答:“敵軍披西溟之甲,行西溟之陣,卻用東溟之陣心此,事……怕是有人在借刀。”
殿中立刻炸開了鍋,禮部尚書拂袖而起。
“東溟與我朝素來通商,他們怎會與西溟勾連?”
兵部尚書冷笑一聲:“通商?更便於送陣心進來。”
皇帝隻抬手,喧嘩頓止。
“霍卿,若真是東溟之手,你可有法探明?”
霍思言沉吟片刻,緩緩道:“需入東溟一行,探其軍心……亦探其朝局。”
殿中氣氛一滯,眾臣麵麵相覷。
出使東溟,不僅是凶險,更是一次政治豪賭。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意微不可察。
“霍卿,你可願去?”
霍思言抬起眼,迎著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毫不退讓。
“臣,願往。”
殿中的燭光映著她的眼,黑白分明,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鋒意。
皇帝唇角微勾:“好……既你應下,便由你為使,三日後啟程。”
此言一出,百官再度騷動。
禮部尚書急言:“陛下!東溟素來心思叵測,此行不僅關乎軍情,更關乎我朝顏麵,若東溟借機設局,霍卿隻身赴險,恐難全身而退。”
皇帝慢慢抬手,打斷他的話。
“所以才派霍卿去。”
謝知安一直站在下首,聽到此處,眉峰壓得極低。
他向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若霍卿為使,末將請隨行護駕。”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東緝司司使,職在京中,此行……怕是分身乏術。”
謝知安正欲再爭,霍思言已輕聲插話:“陛下,東溟一行隻宜輕行,隨從過多反生枝節。”
謝知安偏頭望向她,眸色深沉,像是要將話咽回去,可終究沒在朝堂多言。
散朝後,禦道上人聲漸遠。謝知安步伐極快,直到追上那抹纖細的背影,伸手將她攔下。
“你真打算獨自去東溟?”
他語氣沉得像壓著鉛。
霍思言看著他,眼裡帶著一絲調侃。
“你是在擔心我,還是懷疑我?”
謝知安盯著她看了很久才低聲道:“都有。”
她唇角一彎,卻沒否認,隻道:“既然都有,那就放心些。懷疑能讓你盯著我,擔心能讓你……替我收尾。”
這話說得輕巧,卻像一枚鉤子,直鉤在他的心口。
謝知安沉默半晌,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枚細薄的金片,塞到她手心。
“帶著,不顯眼,能擋一次致命的刀。”
霍思言低頭看了看,指尖摩挲那溫熱的金片,抬眼時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柔意。
“謝知安……”
她唇瓣輕啟,卻終究隻化作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