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誅沉默良久,“與我無關,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
或許以前她向往建功立業,憑借女子之身躋身朝堂,但自從外祖父與母妃過世,她便發現這些都是外物,是虛名。
若是可以重來,她寧願一輩子陪母妃呆在後宅。
天樞驚奇不已,“有人冒充你,還搶了你的男人,你居然不氣,脾氣這麼好的?”
定國侯府淩非池與那個冒牌貨的風流韻事,傳遍了整個軍營,成為將士們茶餘飯後的消遣之詞,他就算想不知道都難。
回來之前他還在興奮的想,要怎麼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明誅,沒想到那對奸夫淫婦比他還沉不住氣,先一步退親。
天樞恨其不爭:“都跑來跟你示威了,你就這麼輕輕放下?”
整個皇陵山都是他們皇鱗衛的地盤,天樞知道她打了那男人兩巴掌。
但在天樞看來,實在太便宜他了。
“不然呢,還能殺了他不成,他可是皇帝的新寵,你不是不知道父親有多避諱那位。”
皇鱗衛作為獨立於朝廷之外的組織,本就被皇帝忌憚,一舉一動都要小心再小心。
“那也不能白被人欺負了。”
“我是那種任人欺辱的人嗎?”
明誅將酒葫蘆放回腰間,上前用力的拍了拍天樞的肩膀。
“放心,我心裡有數。”
明誅的力氣極大,天樞險些被她這幾下給拍沒了,身後的傷再次傳來刺痛。
瞪了眼一臉無辜的明誅,他挪了挪身下的花梨木椅子,離她遠了些。
“指揮使雖忌諱頗多,但你好歹是他的女兒,總不能你被欺負了也不讓還擊吧?”
明誅沒吭聲,沉默的望著窗外的臘梅樹。
過了片刻才道:“總之我自有打算,何況便是我不出手,他們也會上趕著自討苦吃。”
八門將軍哪是那麼容易冒充的。
若是人人都能做戰八門,皇上當初就不會派了好幾撥人,大江南北的尋找她的蹤跡。
先不提戰八門的武功,單是陣法一道,就是趙崢嶸抓破頭也達不到的程度。
非是她自吹自擂,方才在山下她並未同淩非池說謊,她的陣法,確實是祖上傳下來的。
是她這一脈的老祖宗,一代代鑽研,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經過一次次修改傳承下來。
而她,自小對於陣法一道頗有天分,將老祖宗的傳承融會貫通,研究出多種奇陣,其中又以“八門鎖仙陣”為首。
八門鎖仙陣,小可用於互毆,大可誅殺千軍萬馬,最擅以少勝多。
陣法多以奇、詭致勝,八門鎖仙陣卻大開大合,猶如一隻嗜血的吞天巨獸,隻要逮住機會,定會咬下敵人一塊血肉!
更難得的是陣中有陣,變化多詭,時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乃是戰八門成名陣法。
戰八門這個名字也是由此而來。
這陣法可不是看一眼就能學會的,世間除了她,也就隻有她的外祖父——戰老國公能使出其中六七成的威力。
隻能說趙崢嶸身後的人太天真了些。
胸口傳來熟悉的刺痛,明誅微微蹙眉,再次拎起暖玉葫蘆喝了口裡麵的酒。
天樞與她相處了十二年,又怎會看不出她的不對。
他一臉擔憂,好看的眉頭都擰成了麻花。
“舊傷又犯了?也不知開陽尋沒尋到那位據說醫術天下第一的老醫仙,你這傷不能再拖了。”
一年前她從戰場上下來,在胸口中箭的情況下,耗儘內力靠著兩條腿疾馳三天三夜,趕回來為母親出殯。
她回來的時候,整個前襟都被血浸透了,胸口和裙擺上還有大片乾涸的不知是誰的血跡,發絲黏在濕乎乎的額頭上,麵上濕濡一片,分不清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那是天樞認識她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她這般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