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澤見陸溟把決定權推給陸寧,當即往前傾了傾身,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指屈起敲了敲自己腰間的玉佩。
他挑了挑眉,聲音壓得低了些,帶著刻意的蠱惑:“陸小兄弟,你既聽過我阿兄的事跡,想必也知曉他的名聲吧?”
說罷,又拍了拍自己錦緞鑲邊的戎服衣襟,從懷裡摸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放在掌心掂了掂:“入我阿兄麾下,功名、利祿、金銀、女人、良田......”
他目光掃過陸溟略顯局促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語氣愈發勾人:“絕不會短缺你的!”
說罷,將銀子塞到陸溟手裡,那輕飄飄的觸感,及大額的數字,瞬間讓少年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是啊!”
一旁的赫連識聽了,當即撫掌大笑,粗糲的嗓音在篝火旁格外響亮:“陸小兄弟,我等就是一路追隨大將軍,加官進爵,家裡良田百畝,糧倉堆得滿滿當當,金銀更是不愁!”
“不光如此,哥哥我還娶了五房夫人,如今膝下已有六子七女,子嗣興旺。”
說著,舉起右手,豎起了五根手指。
赫連識對陸溟的欣賞,是毫不掩飾的.....
這樣的人物,絕不能讓他回到梁國,更不能去到齊國,否則就是大敵!
念及此處,眸底深處閃過一抹狠戾.....
賀拔樂重重拍了拍陸溟的後背:“跟著大將軍好好乾,不出一兩年,保準比老子現在混得還強!到時候金銀田產、嬌妻美妾樣樣不缺,你阿姐也能跟著你享清福!”
“我.....我......”
陸溟攥著那張銀票的手越收越緊,指節都泛了白。
周圍將領們口中的良田美宅、金銀滿倉像鉤子一樣勾著他的心。
他是真的受夠了顛沛流離的苦日子,也想憑自己的本事讓姐弟倆過上好日子。
陸溟喉結滾動著,幾次想開口應下,卻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抬頭看向身旁的姐姐,眼神裡滿是掙紮與依賴,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語氣帶著幾分執拗:“我聽我阿姐的!”
看來陸寧就是,這個人形高達唯一的軟肋............陳宴將陸溟的糾結,儘收於眼底,心中得出了判斷,看向陸寧,平靜地笑問道:“陸姑娘意下如何?”
雖說這小子是姐寶,但也是好事.....
將那女子握在手裡,倒能更好的控製這個大殺器!
陸寧緩緩抬起頭,迎上陳宴的視線。
篝火跳躍的光影,在俏臉明明滅滅。
原本溫順的眉眼間,那抹深藏的深邃驟然浮現,像是平靜湖麵下翻湧的暗流。
她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攥緊,指甲在掌心掐出淺淺的印子,片刻後才開口,聲音依舊溫婉,卻多了幾分堅定:“陳宴大人,倘若我家阿溟入你麾下,能答應小女子一個條件嗎?”
說這話時,微微挺直脊背,原本低垂的眼睫輕輕揚起,目光掃過一旁滿臉期待的宇文澤,又落在赫連識、賀拔樂身上,最後重新定格在陳宴臉上。
那眼神裡沒有了先前的拘謹,反而透著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
陸寧很清楚,如果拒絕了,就隻有死路一條!
彆看周圍這些位,瞅起來和顏悅色,滿是善意,一旦違逆其心意,恐怕就會翻臉不認人.....
而且,陳宴的身份與能力以及名聲,也讓她心動,的確不失為他們姐弟一條出路。
但有一樣是必須要爭取的.....
成了!江南望族培養出來的,的確是個聰明人...........陳宴知曉這陸寧肯定清楚拒絕的後果是什麼,淡然一笑,輕輕抬手:“陸姑娘請講!”
頓了頓,又繼續道:“在力所能及之內的事,本將一定竭力滿足!”
陸寧緩緩直起身,斂衽行了個標準的斂衽禮。
她垂了垂眼睫,再抬眼時,方才的溫婉與拘謹蕩然無存,眸底翻湧的再不是什麼深邃,而是幾乎要溢出來的、冰冷刺骨的殺意。
“日後大周兵臨江南之際,還請讓阿溟為先鋒!”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格外的平靜,就連稱呼都變了。
提及“江南”二字時,陸寧的牙齒幾乎是咬著發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連帶著聲音都微微發顫。
篝火的光映在眼中,卻暖不透那片寒潭,裡麵清清楚楚地映著血海深仇。
像是積壓了無數個日夜的恨,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陸寧知曉,以陳宴與權臣宇文滬父子的關係,此事絕對不難!
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也是唯一能給爹娘報仇的機會!
待阿溟隨周軍殺回江南的時候,就是那些人的死期.....
“好!”
“本將答應你!”
陳宴霍然起身,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卻帶著毫不遲疑的篤定。
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所有的賞賜一樣都不會少的.....”
背負沉重的血海深仇,就意味著這陸家姐弟,更好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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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回了長安後,要讓這個女人住在他的府上,牢牢控製在手中。
“多謝陳宴大人!”陸寧深深一禮,腰背彎得極低。
陸溟也立刻站起身,學著營中府兵的模樣,抱拳行了個略顯生澀卻無比鄭重的軍禮,腰杆挺得筆直,目光灼灼地看著陳宴:“屬下見過大將軍!”
陳宴滿意地點了點頭,抬手再次拍了拍陸溟的肩膀,轉頭對赫連識吩咐道:“赫連,帶阿溟去挑稱手的兵刃,再給他改一套合身的甲胄!”
“遵命。”赫連識當即抱拳應道,聲音洪亮如鐘,上前一步,朝陸溟揚了揚下巴。
陸溟跟上赫連識,腳步輕快。
路過姐姐身邊時,他壓低聲音說了句“阿姐放心”,陸寧朝他輕輕點頭。
眸底的殺意稍稍褪去,多了幾分釋然與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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