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野愣了愣,腦中思路頓時一清,“他們.在外當領主?”
“說是領主也沒毛病,但更準確地說,是幕後領主,這麼說你能理解吧?”
“能理解”
程野吸了口氣,心裡忽然覺得這世界還真是個反複循環的怪圈。
內部權力通道堵死了,高期檢查官把目標轉向外部,倒也符合現實邏輯。
等等。
這思路和光虹庇護城整合附屬勢力的做法,豈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程野腳步一頓,順著這個念頭追問:“難不成高層對高期檢查官,還有額外的要求?”
畢竟檢查官能靠著幸福城的名頭和物資,光明正大扶持聚集地,高層不可能不知道,檢查站也不會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唯一的可能是,這些權力背後,高期檢查官必然要承擔對應的義務。
就像光虹要求附屬城做事那樣,莫非高期檢查官得為幸福城開疆拓土,帶回資源和人口?
“不能說,這可是真正的秘密。”
羅庫克笑著搖頭,話鋒卻悄悄鬆了口,“其實吧,每年冬天高期檢查官回城時,都會帶回來大量人口、物資、技術.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些可不全是他們交易回來的東西,嗯今年冬天應該會比往年多得多,你見識一次,就能明白權力和義務到底代表著什麼。”
“那豈不是說,我們現在搞的衛星城,其實也是外勤義務的變種?”程野下意識把想法說了出來。
聽到這話,羅庫克先是愣了愣,隨即萬分感慨地看向他,“程檢查官,你這個見習的名頭,還真是足夠唬人啊。”
一個見習,在收容實力上已經能夠媲美初代高期檢查官。
對權力和義務的敏銳認知,竟然也能跟現在的高期檢查官看齊。
很難想象,程野是從內城那種相對單純的環境裡走出來的。
羅庫克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緩緩點頭:“其實這條路,暗地裡已經走了很久,但還沒有任何一個檢查官能確定走得通,所以隻能放在暗處慢慢測試,不管成不成功,都不會對幸福城的根基有影響。”
他咳嗽一聲,語氣裡多了幾分不確定,“我也沒想到,現在會突然被抬到明麵上,更不知道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
見羅庫克這反應,程野才後知後覺地想通了關鍵。
怪不得丁以山聽到他的包乾計劃後,沒多猶豫就拍板同意,甚至能說服幸福城高層推行“檢查官負責製”。
原來這一切早有鋪墊,高期檢查官早就在暗中扶持勢力,現在不過是把暗中扶持改成明麵上掌控,難度雖然倍增,卻是個絕佳的契機。
一旦有人能把這條路走通,外勤那套“不倫不類”的模式就能瞬間規模化,變成幸福城對外擴張的正規路徑。
拉長時間看,對檢查官的“要求”也能徹底明確下來:
程武一代時期,最看重檢查和收容能力,檢查官權力極低,地位極低,更多是為愛發電。
理想派執掌的二代到四代,更看重拓荒帶隊能力,檢查官權力極高、地位也極高。
初心派執掌的五代、六代,轉向看重外勤能力,權力隨個人實力浮動,地位仍舊保持相對高位。
到了現在,雖然第七代站長還沒上任,但對檢查官的要求還在變。
衛星城建設開啟後,更需要檢查官具備“全麵素質”,既要會檢查收容、對外拓荒,也要懂外勤交易、內部管理。
而一旦這套模式走通,檢查官能拿到的權力,會遠超拓荒時代。
地位,也將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有能力就去廣省吧!”羅庫克又一次真誠建議,語氣裡帶著幾分期許,“那邊有不少和你一樣的天才,你們說不定能找到更多共同話題。”
“天才?”程野挑了挑眉,來了興趣,“什麼樣的天才?”
“那可太多了。”
一提起這些人,羅庫克頓時興奮起來,語氣都拔高了幾分,像是自己代入了進去,“光虹庇護城有個年輕的天才研究員,才二十出頭,他們之前卡了好些年的能源技術難題,就是這小孩硬生生啃下來的,現在光虹的能源體係,用的就是他改良的能源係統,造價降了快三成。”
他越說越起勁:“不光是研究員,他們的檢查站也有幾個天才,雖然硬實力比不上你,但都有特殊的異能力輔助工作”
這麼多?
程野心裡暗暗驚訝,他原本以為,能被羅庫克這個高期檢查官稱得上天才的,最多三五人就到頂了。
沒成想他像報菜名似的,一口氣報出二十多個人名,連每個人的專長都能說個大概。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光虹掌控著整個廣省,還在瘋狂虹吸周邊省份的人才,連從海省遷來的人口都會仔細篩選。
反觀幸福城,更像是被動刮彩票,遇到天才全靠運氣。
兩者在人才培養和吸納上,根本不是一個量級,光虹能有這麼多天才,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要是能去光虹一趟,把這些天才都一一接觸了解
見到程野臉上竟然露出了難以抑製的笑容,羅庫克微微一愣,隨後心下長歎。
這和加西亞的反應差距太大了,半點沒有警惕和不服,隻有見獵心喜。
或許隻有真正的天才,在聽到其他同層次的人時,才會有這樣純粹的、渴望交流的反應吧.
再度巡邏一圈回來,已經是夜裡一點出頭了。
生死困境就擺在眼前,兩人說話反倒沒了平日裡的顧忌,從庇護城的發展聊到荒野的見聞,又從過往的任務談到對未來的猜測,既是提振精神,也是緩解著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或許羅庫克自己也清楚,探查這道開胃菜吃的都如此艱難,明天的收容任務才是九死一生。
兩人大概率要葬身於魔眼海綿的綿室裡,最後隻在檢查站的檔案上留下一道冰冷的犧牲記錄。
聊到興起時,他忽然站起身,迎著河麵的夜風,像是詩朗誦般高聲開口:
“這世界啊,就是這般殘酷,我們能多享受一天,就好好過好這一天!”
“哪怕明天就要世界毀滅,哪怕巨物會再次光臨,那又如何?”
“困境永遠阻止不了人類暢想未來,也阻止不了我們在這裡高談闊論!”
“我們是幸福城的檢查官,我們生命的終點便是拓荒、便是收容、便是和感染源、和舊代餘孽鬥爭到最後一刻。”
話音落下,他沒再說話,而是哼起了一段不知名的坦蕩曲調:
“欲求生富貴,我須下死功夫,把刀鞘藏後背,再飽讀詩經書!”
“我不貪玉翡翠,也不守黃金屋,要名留千秋歲,一將功成必定萬骨枯!”
“大地最懂我胸膛,好男兒誌在遠方!”
“人生不過,醒時夢一場。”
“一身膽色和熱腸。”
“若不衣錦不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