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明的靴底陷進暗紅色砂礫時，鼻腔立刻充斥鐵鏽味。蘇九娘用牽機絲纏住他手腕，九尾在身後炸成雪白屏障："當心流沙旋渦！"
星隕深淵第三層的重力壓得人直不起腰，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插在岩壁裂縫裡，劍身已彎成驚心動魄的弧度。眾人頭頂懸浮著機械殘骸組成的浮島，齒輪咬合聲像某種古老咒語。
"妖女說的星髓礦脈，就在那下麵。"慕青璿的天衍羅盤射出血色卦象，她抹去嘴角滲出的金血——自從在通天塔觸碰光陰鏡碎片，天機反噬便如附骨之疽。
陸昭明左眼銀瞳驟然刺痛。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岩層突然塌陷出直徑十丈的坑洞。百裡驚鴻的劍氣晚了一步，眾人墜入泛著藍光的金屬甬道。
"這是……"慕青璿的琉璃燈照亮牆壁，眾人倒吸冷氣。甬道兩側排列著水晶艙，每個艙內都蜷縮著與人類酷似的生物，胸腔嵌有發光的機械心臟。
蘇九娘的狐尾掃過艙體表麵銘文："滅法之戰幸存者？"她的指甲在某個符號上停頓，那是玄淵閣藏書樓裡記載的仙界禁印。
"砰！"
最後方的水晶艙突然炸裂，機械人形睜開猩紅電子眼。它脖頸扭轉180度盯住陸昭明，胸腔傳出合成音："檢測到牧神者印記，執行清除程序——"
百裡驚鴻的劍光劈在機械人肩膀，火星四濺中竟隻留下淺痕。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劇烈震顫，左眼銀瞳不受控地射出光束，精準穿透機械人額間晶核。
"瑤光破軍？"慕青璿看著冒煙的機械殘骸，想起閣中秘典記載的北鬥殺陣。陸昭明卻踉蹌跪地，銀瞳流下血淚——穿透機械人的瞬間，他看見仙界用這類兵器屠戮修真者的畫麵。
更多碎裂聲從甬道深處傳來。蘇九娘甩出牽機絲纏住眾人腰身："去中央控製室！這類遺跡必有核心智腦！"
狂奔中的燕長歌忽然捂住心口，七竅玲瓏心預見的七個未來正在急速坍縮。他扯下覆眼白綾，瞳孔變成數據流般的幽綠色："左轉第三個閘門，有生路！"
金屬閘門在眾人身後閉合的刹那，追擊的機械軍團被激光柵欄切成碎片。控製室內，懸浮的菱形晶體投射出全息影像——頭戴冕旒的機械帝王正將長劍刺入巨龍眉心。
"歡迎來到滅法者017號基地。"晶體發出溫和女聲，投射的光束掃過陸昭明，"九曜玄骨攜帶者，你已觸發文明傳承協議。"
慕青璿的羅盤突然指向蘇九娘。妖丹感應到星髓礦脈的蘇九娘正要上前，控製台突然射出拘束光束將她釘在牆上。機械觸手刺入她丹田，牽機絲應聲而斷。
"九娘！"陸昭明的寒毒隨情緒爆發，冰霜卻隻在觸手表麵覆了薄薄一層。晶體愉悅地震顫："檢測到高等妖族基因，符合兵器改造條件。"
"放開她！"斷水劍攜著百裡驚鴻的本命精血劈在晶體表麵。裂縫蔓延的刹那，整個基地響起刺耳警報。燕長歌的溯時輪突然脫手飛出，在空中展開三百年前的光陰幻影——
幻象中慕青璿身著天機閣祭袍，將染血的陣旗插在玄淵閣廢墟。陸昭明看著影像中與現在判若兩人的女子，耳邊響起晶體解說："曆史記錄顯示，天機閣是牧神者直屬監察機構。"
慕青璿的羅盤墜地，九道裂紋爬上盤麵。她想解釋什麼，陸昭明已衝向主控台。銀瞳與晶體形成能量共鳴時，海量信息流湧入識海：
所謂仙界，不過是牧神者建造的基因工廠。修真者渡劫時被抽取的並非靈力，而是文明火種。九曜玄骨真正的用途，是鎮壓修真文明發展程度的鎖鏈。
"解封程序啟動。"晶體突然變形為鑽頭刺向陸昭明眉心，"清除牧神者傀儡，是滅法者的最高指令！"
蘇九娘的妖丹在此時迸發強光。她忍痛扯斷被拘束的尾巴，染血的狐尾化作鎖鏈纏住鑽頭："小混蛋快動手！"
陸昭明的銀瞳第一次完整顯現北鬥九星。星隕玉佩融化成液態包裹右臂，他一拳轟在晶體核心。堪比元嬰自爆的衝擊波掀飛眾人時，他聽見蘇九娘最後的傳音："去第四層...找我的..."
當煙塵散儘，陸昭明在廢墟中抱起蘇九娘半透明的妖丹。慕青璿想用天機引治療，被他側身躲過。燕長歌摸著徹底石化的心口苦笑："七個未來隻剩三個了。"
控製室深處傳來齒輪重組聲，幸存的機械殘骸正在融合成更恐怖的形態。百裡驚鴻撕下衣襟裹住崩裂的虎口，斷水劍指向緩緩升起的鋼鐵巨像："要敘舊等砍完這堆破銅爛鐵！"
陸昭明將妖丹收入丹田溫養，銀瞳鎖定巨像關節處的星髓礦脈。當星辰之力與劍氣同時炸開的瞬間，他看見蘇九娘的殘影在火光中輕笑，仿佛初見時那個在蜃樓鬼市逗他臉紅的狐妖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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