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秘境的天空裂開二十七道紫紅血痕，蘇九娘指尖的牽機絲在罡風中繃成直線。她赤足踏過懸浮的機械殘骸，九條狐尾如火焰在時空亂流中搖曳，朝著三百丈外的青銅巨門嘶喊："陸昭明！那些齒輪在吸食妖力！"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拱起金屬尖刺。陸昭明左眼銀瞳爆射星芒，懷中星隕玉佩化作流光裹住二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他們原先站立的位置已插滿刻著符文的齒輪，每個齒痕裡都滲出黑紅黏液。
"這不是機關..."慕青璿的天衍羅盤突然倒轉，她踉蹌著扶住半截神像手臂，"你們看黏液裡的倒影！"
陸昭明銀瞳聚焦，看見黏液表麵浮現無數細小人臉——正是三日前在星隕深淵失蹤的散修。那些麵孔突然同時睜眼，黏液瞬間凝固成血色晶簇，晶簇內部竟有齒輪開始自行旋轉。
"喀啦啦——"百米高的青銅巨門轟然洞開，門內湧出裹挾鐵腥味的颶風。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剛要出鞘，劍鞘突然爬滿暗紅鏽跡。這位獨臂劍修瞳孔驟縮，這是他二百年來首次露出驚駭神情："退後！這是神魔血鏽！"
仿佛印證他的警告，蘇九娘那條被黏液沾到的第三條狐尾突然石化。妖女悶哼著揮爪斬斷狐尾，斷尾在空中就化作鏽粉飄散。陸昭明懷中玉佩大放光明，九曜玄骨在脊梁上亮起第三顆星辰，青光結界瞬間籠罩眾人。
"沒用的。"鏡琉璃的水晶麵甲折射著詭異紫光，"這些是上古"械族"的噬靈裝置，你們可知歸墟為何叫破碎世界？"她突然掀開左臉的水晶，露出半張布滿齒輪的臉，"十萬年前牧神者在此發動滅法之戰，把反抗者的神魂釘進齒輪..."
轟鳴聲打斷了她的話。青銅巨門內升起八十一層環形齒輪，每個齒槽都嵌著具白玉骸骨。骸骨手中握著的，赫然是眾人熟悉的兵器——慕青璿看見第七層齒輪上，竟有把與她天衍羅盤同源的法器！
"那是...初代巡天使的窺天儀！"慕青璿的無垢仙體突然滲出冷汗，三百具冰棺的記憶在腦海翻湧。她掌心血線順著羅盤紋路蔓延，竟與齒輪上的窺天儀產生共鳴。
陸昭明突然按住她顫抖的手："彆用推演術！你心臟..."話未說完，少女眉心朱砂印已轉為漆黑。她恍若未聞地掐訣起卦，天靈蓋衝出七道星光，在齒輪陣上方交織成星圖。
齒輪的轉動突然停滯三息。就是這電光火石間，燕長歌的溯時輪從虛空砸落，將東南角的三個齒輪擊出裂紋。這位雙目覆綾的璿璣殿少司命厲喝："乾位三十度！那裡藏著械族智腦！"
陸昭明九曜玄骨爆出衝天光柱，北鬥星圖在腳下鋪展。他踏著天樞星位躍起時，懷中玉佩突然傳出機械女聲：【檢測到管理者血脈，啟動清剿模式】
無數齒輪霎時調轉方向朝他射來。蘇九娘嘶鳴著現出九尾法相，狐火卻燒不穿齒輪表麵的血鏽。最危急時刻，鏡琉璃的水晶身軀突然分解重組，化作盾牌擋在陸昭明身前。
"記住！械族最怕的不是靈力..."鏡琉璃的聲音在齒輪撞擊聲中支離破碎，"是..."
她未儘的話語被金屬碰撞聲淹沒。陸昭明在碎晶紛飛中瞥見驚人一幕——某塊水晶碎片裡映出的，竟是鏡琉璃完整麵容站在仙界白玉階上的畫麵！
"是情感波動！"慕青璿突然嘔出黑血，她以燃燒壽元為代價吼出卦象："這些機械裝置靠吸收理性思維運轉，用..."
百裡驚鴻的劍比她的語速更快。獨臂劍修任由血鏽爬上脖頸，斷水劍卻首次發出歡快劍鳴。當劍鋒刺入乾位齒輪的瞬間，眾人耳邊響起嬰兒啼哭般的金屬哀鳴。
陸昭明福至心靈，左眼銀瞳突然映出蘇九娘腰間晃動的銀鈴。那是殷紅淚昨夜潛入營地時，悄悄係在妖女身上的噬心蠱容器。
"九娘！搖鈴！"
九尾狐本能地甩動腰肢，銀鈴在妖力震蕩中發出不規則脆響。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距離最近的齒輪矩陣突然扭曲變形，就像被無形大手揉皺的錫紙。
"原來如此..."燕長歌的溯時輪突然分解成沙漏，"這些機械造物無法解析混沌情感。"時光之沙倒流的瞬間，他白綾下的眼角滲出鮮血："陸昭明！給我三滴心頭血！"
陸昭明劍指戳向心口時，慕青璿的羅盤突然自行解體。三百根金針從羅盤夾層射出，在她身前拚成血色卦象：【坎為水，君子以常德行】
"不要！"慕青璿的尖叫中，陸昭明的血已滲入溯時輪。燕長歌的七竅同時噴血，卻大笑著將沙漏砸向地麵："黃粱一夢！"
時空轟然坍塌。
當眾人再度睜眼，已置身於青銅巨門核心。陸昭明看見直徑十丈的機械心臟在麵前跳動，每條血管都是流動的齒輪，而心臟表麵插著的，正是鏡琉璃的虛空鏡碎片！
"歡迎回家，管理員閣下。"機械心臟表麵浮現女子麵容，赫然與鏡琉璃有七分相似，"十萬年了，您終於來接收滅法之戰的成果了..."
陸昭明掌心的星隕玉佩突然發燙，左眼銀瞳不受控製地透視機械核心。在無數齒輪包裹的最深處，他看見個蜷縮的少女——那竟是縮小版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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