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徹骨髓的罡風卷著銀藍色時砂,在裂隙中割出千萬道流光。陸昭明左眼的黑洞不受控地吞噬著周遭星芒,逆星訣的反噬像燒紅的鐵釺捅進顱骨,疼得他幾乎握不住劍。
“慕青璿……還在外麵……”他踉蹌撐起身,玄冰鑒的寒氣覆上左眼強行鎮壓黑洞,冰晶順著顴骨蔓延至耳際。
“喀嚓——”
鏽鐵摩擦般的碎裂聲驟然炸響!一道裹挾玄冰的劍光劈開亂流,直刺他咽喉——劍勢狠絕,帶著初悟《玄冰鑒》的凜冽稚氣,卻精準刺向當年慕青璿為他包紮傷口的舊疤位置。
“玄淵閣三百條人命,天機閣的走狗償命來!”嘶吼穿透時砂。
陸昭明瞳孔驟縮。
三丈外,十五歲的自己左眼銀瞳充血,星隕玉佩在破舊衣襟裡狂震,掌心玄冰凝成的劍鋒因過度催動裂開蛛網血痕——正是他當年追殺慕青璿至墮仙崖的瘋魔姿態!
時空裂隙外,凍結的戰場已成冰火地獄。
“少司命!沙漏要裂了!”璿璣殿修士嘶喊著結陣。燕長歌覆眼的白綾滲出血跡,懷中光陰沙漏崩開一道金痕。強行凍結百萬血獄魔修的行動,反噬已灼穿他半副心脈。七竅玲瓏心在胸腔裡發出石頭摩擦的悶響,推演出的七條未來分支正一條接一條熄滅。
“撐住……再撐半刻……”他咳著血沫喃喃,“陸昭明,你若改不了因果,這三界……”
話音未落,一柄白骨簪突刺他後心!
“殷紅淚!”燕長歌旋身疾退,噬心蠱的腥風擦著耳際掠過。血獄城聖女足踝銀鈴在凝滯的時空裡蕩出唯一聲響,頸間逆鱗紋路赤紅如烙——敖燼的龍魂正在她體內尖嘯!
“牧神者要的血食,豈容你礙事?”殷紅淚舔著簪尖血漬輕笑,眼底卻滾下兩行血淚。陰陽雙生脈在晝夜交替時發作,修為正飛速流逝,她必須飲活人血!
時空裂隙內,冰劍已刺破陸昭明喉結皮膚。
“看清楚我是誰!”陸昭明暴喝,九曜玄骨在脊梁中灼燒,北鬥虛影自背後轟然展開。少年昭明的劍鋒被星辰之力死死鉗住,銀瞳裡映出對方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傷疤、銀瞳,以及左眼吞噬光芒的黑洞。
“幻術?”少年怔住,劍勢稍滯。
“這是三年後的你。”陸昭明攥住他持劍的手,玄冰鑒寒氣順著經脈倒灌而入。少年痛哼跪地,懷中星隕玉佩“當啷”跌落,玉佩背麵一道傀儡絲勒痕赫然入目——那是慕青璿當年為控住他瘋血暗中埋下的牽機絲!
“你以為慕青璿在害你?”陸昭明拾起玉佩,指尖拂過絲痕,“若無這道傀儡絲,當年在墮仙崖,你早被逆星訣燒成灰燼!”
少年渾身劇顫,記憶碎片混著時砂灌進腦海:
……慕青璿在客棧地窖為他包紮傷口,指尖無意觸到他頸側,一縷銀絲悄無聲息沒入血脈;
……他發狂冰封百裡時,心口總有一線涼意拽住理智;
……還有墮仙崖上,他揮劍斬向她咽喉刹那,女子眉心朱砂印裂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傀儡關節的冷光!
“她也是……傀儡?”少年眼底血色褪去,隻剩驚惶的空洞。
“噗!”
裂隙外,燕長歌的白綾徹底染紅。光陰沙漏轟然炸裂,金沙如瀑傾瀉!凝滯的時空洪流般奔湧起來——
“獻祭重啟!”血獄魔修們的刀斧再度高舉;
殷紅淚骨簪插向燕長歌心口;
而慕青璿正撲向裂隙邊緣。無垢仙體承受著蘇九娘的妖丹破碎之痛,又被敖燼的龍魂威壓碾得寸骨欲裂,她仍死死抓著天衍羅盤,盤麵指針瘋轉著指向裂隙中的陸昭明。
“接住!”陸昭明用儘全力將少年推出裂隙,星隕玉佩塞進他手中,“帶她走!”
少年跌進慕青璿懷裡。女子抱住他的瞬間,傀儡關節在皮下發出“哢噠”輕響——天機閣的替身傀儡,連擁抱都精確如丈量。
就在此刻,異變陡生!
殷紅淚的骨簪突然轉向,狠狠紮進自己心窩!噬心蠱的尖叫與敖燼的龍吟撕扯著她的身體,陰陽雙生脈在劇痛中爆發最後力量:“敖燼……休想……再吞我神魂!”
血淚決堤中,她竟用最後神智引動噬心蠱反噬體內龍魂!魔龍虛影透體而出,百萬血獄魔修腳下的獻祭大陣應聲偏移——
“就是現在!”燕長歌染血的手指扯落白綾,七竅玲瓏心綻放刺目金芒,“溯時輪,開!”
沙漏碎片逆飛重組,將殷紅淚與魔龍虛影一同封入輪回漩渦!代價是他的心臟瞬間石化半寸,裂紋爬滿溯時輪。
“走啊!”陸昭明將慕青璿和少年猛地推離裂隙邊緣。黑洞已吞噬他半張臉,時空亂流如巨蟒纏身。
慕青璿回頭望去。
隔著崩塌的時砂,她看見陸昭明在笑。他抬起近乎透明的左手,淩空劃了一道——那是百裡驚鴻在寒江城教他的第一式劍招“歸鴻”。
“活下去。”他的口型淹沒在風暴裡。
裂隙轟然閉合!
“不——!”少年昭明嘶吼著想衝回去,卻被慕青璿死死抱住。女子眉心的朱砂印寸寸剝落,露出底下精密的齒輪與軸承。她望著掌心天衍羅盤,盤麵裂紋蔓延成四個血字:
因果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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