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鏽味的罡風卷著星塵碎片,在深淵甬道裡刮出鬼哭般的尖嘯。陸昭明五指死死摳進岩壁,左眼銀瞳裂開蛛網般的血絲——懷裡的星隕玉佩燙得像塊燒紅的烙鐵,震得他整條脊骨裡的九曜玄骨嗡嗡作響。
“這鬼礦脈在抽我們的靈力!”蘇九娘尖利的指甲劈開襲來的金屬觸手,九尾虛影在身後明滅不定。她妖丹位置的裂痕又蔓延了幾分,每次催動妖力都像有千萬根針在臟腑裡攪動。
慕青璿突然悶哼著跪倒在地。天衍羅盤“哢嚓”裂成兩半,盤心代表星髓礦脈的光點瘋狂閃爍。無垢仙體百倍放大的痛楚讓她渾身痙攣,冷汗浸透的衣料下,皮膚正浮現出與蘇九娘妖丹裂痕一模一樣的青紫色紋路。
“三百丈!”陸昭明銀瞳穿透層層鏽蝕的齒輪陣列。地心最深處,一座由星髓結晶堆砌的巨塔正在蘇醒,塔身纏繞的青銅鎖鏈上刻滿“牧神”銘文——那分明是放大萬倍的伏龍釘!
“覆海戟……來!”
敖燼的嘶吼壓過機械轟鳴。頸間逆鱗炸開血霧,龍吟聲震得整條甬道簌簌掉渣。覆海戟撞上星髓塔的刹那,塔身迸發的青光竟凝成無數條天道鎖鏈,瞬間纏住戟尖!
“蠢龍!那是周天星鬥大陣的陣眼!”鏡琉璃的水晶麵甲嘩啦碎了一半。虛空鏡勉強罩住眾人,鏡麵卻映出恐怖畫麵——敖燼握戟的右臂皮肉褪儘,露出森森白骨,魔龍殘魂的紅光正順著骨縫往心脈鑽。
陸昭明突然暴起。左眼銀瞳化作吞噬光線的黑洞,九曜玄骨在脊梁上灼出北鬥星圖。他竟徒手抓住天道鎖鏈,玄冰鑒極寒與逆星訣暴烈兩股力量對衝,鎖鏈發出令人牙酸的崩裂聲。
“用龍血!”燕長歌的白綾被罡風扯落,露出空洞的灰眸。溯時輪在他掌心倒轉:“你的血是唯一能汙染陣眼的東西!”
敖燼狂笑著撞向星髓塔。逆鱗徹底粉碎,滾燙的龍血潑灑在青光鎖鏈上,刻著“牧神”二字的青銅銘文竟如活物般扭曲起來!
鎖鏈崩斷的轟鳴聲中,慕青璿聽見了水滴聲。
不是現實裡的聲音,是光陰長河的水滴墜進意識深海——
第一世:玄淵閣焚天大火裡,穿巡天使銀甲的女子一劍貫穿陸昭明心臟,眉心朱砂印紅得刺眼。
第三世:墮仙崖底,她親手把斷水劍插進百裡驚鴻丹田,崖壁上血字未乾:“慕青璿負儘蒼生”。
第七世:陸昭明以身化道時,三千個“慕青璿”從冰棺中坐起,齊聲念誦天機引咒文……
“假的……都是假的!”她嘶喊著去抓天衍羅盤碎片,指尖卻被割得鮮血淋漓。無垢仙體正把敖燼剝鱗碎骨的痛楚、陸昭明經脈寸斷的反噬、蘇九娘妖丹崩毀的絕望,百倍放大後塞進她每一寸骨髓!
虛空鏡突然倒扣而下。鏡琉璃半身水晶炸裂,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肉:“有人在用光陰沙漏篡改因果!穩住道心!”
星髓塔頂睜開一隻巨眼。
瞳孔裡旋轉的正是璿璣殿至寶——光陰沙漏!流瀉的金沙在空中凝成燕長歌的臉,他灰眸裡淌下兩行血淚:“陸昭明……斬斷它!”
斷水劍的寒芒比任何時候都冷。百裡驚鴻獨臂擎劍,酒葫蘆早碎在腳邊。劍氣割開金沙人臉時,眾人聽見燕長歌本體遙遠的慘嚎——施展偷天換日秘術的反噬開始了,他正在另一條時間線裡被活活抽走五感!
陸昭明的左眼徹底化作黑洞。北鬥星圖從脊骨蔓延到臉頰,他抓住燕長歌用命換來的半息破綻,九曜玄骨離體而出!
“以我脊為劍——”“破你這吃世之局!”
玄骨劍斬進巨眼的瞬間,陸昭明在崩流的光陰碎片裡看清了真相:
十七年前玄淵閣血夜,站在璿璣殿主身側的白衣少女……赫然是年少時的慕青璿!而她染血的掌心,正托著一塊與陸昭明懷中一模一樣的星隕玉佩!
星髓塔崩塌成億萬光點。
敖燼癱在血泊裡,龍角折斷,覆海戟插在身側嗡嗡悲鳴。陸昭明玄骨歸體的刹那,左眼銀瞳永久性地裂開一道豎痕——那是窺見光陰禁忌的代價。
最安靜的是慕青璿。
她跪坐在虛空鏡的碎片中,慢慢撿起染血的天衍羅盤殘片。當陸昭明帶著那個驚悚的真相走向她時,她突然抬頭一笑,眉心朱砂印紅得妖異:
“現在你知道了……為什麼天機閣主要用我的臉做三千傀儡。”
她染血的指尖點上自己心口:
“牧神者最好的容器,從來不是九曜玄骨。”
“是這顆……無垢仙體啊。”
深淵頂端傳來岩石崩裂的巨響。七色彼岸花的花瓣混著冰棺碎屑暴雨般落下——那是被星髓塔爆炸波及的神農穀禁地!無數具“慕青璿”的冰棺正墜向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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