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的身體突然劇烈搖擺，仿佛撞到了什麼看不見的障礙物。他掙紮著想要穩定身形，但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出事了！"李明衍立即意識到危險，"快拉繩索！"
韓談和子徹用力拉拽安全繩，但繩索傳來巨大的阻力，似乎彭越被什麼東西牢牢困住了。
"繼續拉！不要停！"李明衍大聲指揮。
經過一番激烈的拉拽，彭越終於被拖回岸邊。當他浮出水麵時，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彭越的身上纏繞著幾根削尖的木樁，這些木樁隱藏在水下，肉眼幾乎無法察覺。
"這...這是什麼？"彭越氣喘籲籲地問道。
李明衍仔細檢查著這些木樁，臉色越來越凝重："這是人為設置的水下暗樁。看這些切割的痕跡，應該是用鋒利的刀斧削成的。而且..."
他指著木樁上的一些特殊標記："這些符號，分明是軍用標記。"
周文的臉色瞬間變白："難道是...白起留下的？"
"很有可能。"李明衍沉聲說道，"看來當年白起不僅破壞了石門，還在周圍設置了這些暗樁，防止後人接近。"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都感到震撼。一個三十年前的軍事部署，至今仍在發揮作用，這足以說明白起軍事才能的可怕。
周文看著那些帶著軍用標記的木樁，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矩子，你知道嗎？這三十年來，楚墨從未放棄過重新進入禹工遺跡的努力。"
"哦？"李明衍轉過身來，"你們都嘗試過什麼方法？"
"幾乎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我們都試過了。"周文苦澀地說道，"我們派遣過最好的水手，有些人能在水下憋氣半個時辰，水性比彭越還要出色。我們也製作過各種工具，試圖清理石門周圍的泥沙和障礙物。"
莊賈插話道："那為什麼都失敗了？"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周文指著那些木樁，"這些暗樁的位置極其巧妙，它們不僅能阻止人接近石門，更可怕的是，它們形成了一個水下迷陣。"
李明衍細心聽著周文的解釋。
"您想想，"周文繼續說道，"一個水性再好的人，在水下也隻能憋氣有限的時間。而這些暗樁的分布，恰好利用了雲夢澤複雜的水下暗流。當潛水者試圖接近石門時，必然會被暗流推向這些木樁，不是被困住就是被刺傷，根本無法專心探索。"
彭越點點頭："我剛才就是這種感覺，明明看到了石門，但水流總是把我推向奇怪的方向。"
"原來是這樣，"周文的聲音變得更加沉重，"我們二十年間，失去了十餘個最好的水手，他們都沒有上來，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是為了探索禹工遺跡而死在這片水域中。十年前，楚墨老矩子在去世時，不許我們再進行沒有技術突破的水下探索。"
這番話讓眾人都沉默了。十餘條生命的代價，讓楚墨對這片水域產生了深深的敬畏和恐懼。
"但是矩子今天的方法完全不同。"周文看著岸邊的供氣裝置和牽引係統，眼中露出敬佩的神色，"固定的供氣管道解決了憋氣時間的限製，牽引繩索係統避開了暗樁的威脅，防水照明讓我們能夠清楚地看到水下的情況。這些技術，我們楚墨三十年來從未想到過。"
李明衍點點頭："看來白起不僅是軍事天才，在防禦工程方麵也有獨到的見解。他設置的這些暗樁，充分利用了人的生理極限和心理弱點。"
"是啊，"周文感歎道，"如果沒有您的這套裝置，恐怕再過三十年，我們也無法接近那道石門。"
周文的話語讓營地陷入了沉默。篝火在夜風中搖曳，映照著每個人臉上複雜的神情。
忽然，莊賈緩緩站起身來，在篝火旁踱步，神色變幻不定。他時而看看周文，時而望向遠方的雲夢澤，內心顯然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過了良久，他才停下腳步，看著周文說道："周兄，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當年的事情。"
周文疑惑地看著他："明白什麼？"
莊賈的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既有理解，也有隱隱的不甘："我明白你們楚墨為什麼要去開啟齊地的禹工遺跡了。失去了雲夢澤這樣的聖地，那種痛苦...確實不是我們能夠體會的。"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中帶著幾分苦澀："但說實話，當時我們齊墨心中也有怨氣。"
周文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但他沒有反駁，而是靜靜地聽著。
"我們當時想，"莊賈繼續說道，"楚墨有自己的禹工遺跡，為什麼要來染指我們的？我們甚至懷疑，你們是不是卑鄙到要破壞齊地的禹工遺跡，好讓齊墨失去墨家傳承的資格。"
這番話說得很直白，毫不掩飾當年齊墨的真實想法。莊賈沒有美化自己，也沒有回避那些不太光彩的猜疑。
"現在我才知道，"莊賈的語氣開始變化，"你們不是想要搶奪什麼，而是已經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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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視著周文的眼睛："但即使理解了這些，我心中依然有個疙瘩。為什麼你們當時不說實話？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雲夢澤的真相？如果我們知道你們遭遇了這樣的背叛和屈辱，我們絕不會那樣對待你們！"
周文聽到這裡，眼圈紅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地說道：
"莊兄，你說得對。我們確實有錯。"他的聲音越來越哽咽，"但是你要理解，當時的楚墨...我們太驕傲了，也太痛苦了。承認被相裡墨奪走了聖地，承認被白起羞辱，這對我們來說比死還難受。"
周文站起身來，對著莊賈深深一拜："我們寧願讓你們誤解，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這是楚墨的錯，是我們太要麵子，太固執！如果當年我們能夠坦誠相告，齊墨楚墨之間就不會有這麼多年的隔閡了！"
看到周文如此真誠的懺悔，莊賈心中最後的那點怨氣也消散了。他上前扶起周文：
"周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他環視眾人，最後目光落在李明衍身上："而且，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我們早已不再是齊墨和楚墨，我們都是矩子門下的弟子。在矩子的領導下，墨家重新統一了，那些過去的恩怨，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周文和莊賈緊緊握住了彼此的手，三十年來齊墨與楚墨之間的隔閡，在這個夜晚、在這片見證了太多曆史滄桑的雲夢澤畔，終於在真誠的溝通中徹底化解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子徹問道，讓眾人從溫暖回到了冰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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