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增一震,沒想到這個少年會如此直接。他點了點頭:"是的。但是子正,你要記住,亡國不是終點。"
他握住少年的肩膀:"過去,楚國也曾幾次瀕臨滅亡。但每一次,都有英雄站出來,讓楚國重新崛起。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活著,堅持活著。"
範增的眼中燃起希望,聲音很堅定。"也許我們要等十年,也許二十年,也許三十年……我們要活到天下局勢再次逆轉的那一天,然後複興楚國!"
"我們的身份已經為人所知,這裡不能再留了,我會帶你巢湖。"範增看著夜色中的江水,"那裡山高林密,適合隱居。我們要等,等到時機成熟的那一天。"
少年點了點頭:"增叔之心,我全然明白。"
他走到江邊,看著那群一直跟隨他們的羊。月光下,羊群安靜地吃著草,偶爾發出咩咩的叫聲。
少年蹲下身,撫摸著一隻小羊的頭,忽然抓起一把青草,緩緩站起身來。
"增叔,你看這些羊,"他的聲音依然稚嫩,但語氣卻變了,"它們溫順,聽話,隻要有草吃,就會乖乖跟著牧人走。但也會有羊偶爾脫隊,需要管教。"
範增心中一動:"子正,你..."
少年沒有理會,繼續說道:"天下萬民,何嘗不是如此?"
他猛然轉身,手中的青草指向遠方的地平線:"他日我若牧天下——"
話音未落,他五指猛然收攏:"不吝揚鞭笞群雄!"
啪!
手中的草梗應聲而斷,碎屑在月光下飛舞。
這一瞬間,範增看到了少年眼中燃燒的野心——那是要將八荒六合都納入牧場的帝王之誌!
原本安靜吃草的羊群,仿佛被這股氣勢所懾,竟然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上百隻羊,如潮水般伏地。
範增瞳孔驟縮,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不知是被少年的氣勢所攝,還是被羊群的異象所驚,他的雙腿一軟,竟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月光下,少年腰間的玉佩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一塊上等的楚國王室玉佩,上麵刻著的"心"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增叔,起來吧。"少年轉過身,臉上又恢複了平日的純真,仿佛剛才那個霸氣外露的人不是他。
"熊心..."範增喃喃自語,緩緩站起,心中波瀾起伏,他忽然明白了什麼,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心中的火從未熄滅。
他和這個少年化名隱居了太久,他竟開始忘了,這個他一直撫養的少年,畢竟身懷八百年楚國王室血脈!畢竟是屈原想扶持的賢良王子的嫡子!子正是他的化名,他本姓熊,名心!
而他更不會知道的,是他二人在幾十年後,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那個放羊的少年,會成為西楚霸王項羽都要敬畏三分的楚義帝,而他自己,也將成為影響華夏的霸王亞父。
···
與此同時,李明衍一行人已經準備離開了雲夢澤。
下一站,要去百越,去下一個禹工遺跡,去阿漓的故鄉。
馬上,眾人都在整理這次探索的收獲。周文和莊賈在不斷研究著墨家祖師傳下來的機關的技術細節,彭越跟著鄧起在數著沿途采集的水樣,隻有韓談,保持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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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衍看著手中的筆記,上麵詳細記錄著白起殺陣的每一個細節。雖然表麵上破壞了機關,但核心的控製方法已經完全掌握在他手中。
"這個殺陣,"他在心中盤算著,"將來必定能派上大用場。"
他想到了秦王嬴政,想到了即將到來的統一戰爭。如果能夠利用這個殺陣作為籌碼,或許能夠在未來的政治格局中占據更有利的位置。
"不過,"阿漓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明衍,你覺得子芳說的有道理嗎?楚國真的還有機會嗎?"
李明衍沉思片刻:"從軍事實力來看,楚國確實還有一戰之力。但是..."
他搖了搖頭:"戰爭不僅僅是軍事的較量,更是國力的比拚。楚國內部的腐敗已經深入骨髓,李園、負芻,這兩個人的爭鬥才是楚國現在的核心。即使子芳再厲害,也改變不了大局。甚至,他都進入不了大局。"
"不過,"李明衍忽然笑了,"誰知道呢?有理想的人,終會以某種方式,改變這個世界。"
他收起筆記,閉目養神。在他的計劃中,這個白起殺陣將成為他手中的王牌,用來製衡各方勢力,影響天下格局。
隻是他不知道,多年以後,這個殺陣確實發揮了巨大作用,但卻不是以他預想的方式。
它沒有成為他與嬴政談判的籌碼,反而在更遠的時刻,成為了另一位天下英雄俯首的關鍵...
但那都是後話了。
····
李明衍與範增,就這樣分道揚鑣,各自奔向不同的前方。
直到命運的巨輪轉動,讓他們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重逢。
而此刻,夜色深沉,月光下,江水東流,一如千年。
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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