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荒誕升遷宴
正德三年秋初,京城城郊的"悅來樓"張燈結彩,紅綢與金箔將尋常酒樓裝點得恍若王侯宅邸。簷角垂落的琉璃燈串在暮色中搖曳,映得門前石獅都披上了一層奢靡的光暈。張小帥身著嶄新的蟒紋飛魚服,腰間鎏金腰牌泛著冷光,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蟒紋凸起的鱗片——那金線繡就的紋路還帶著刺鼻的漿糊味,顯然是連夜趕製的次品。
"張百戶!您可算來了!"李師爺搖著折扇從人群中擠過來,肥厚的耳垂隨著動作晃出油膩的光澤,"尚書大人特意吩咐,要將您這席麵擺在主廳上座!"他的目光掃過張小帥略顯局促的姿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快請,各位大人都等著給您道賀呢!"
雕花木門推開的瞬間,酒肉香氣裹挾著嘈雜的寒暄撲麵而來。張小帥眯起眼,隻見廳內觥籌交錯,蟒袍玉帶的官員們笑靨如花,卻掩不住眼底的打量。半月前那道帶著玉璽印鑒的調令,就像一記驚雷炸在錦衣衛北鎮撫司。誰都知道,試百戶之位向來是留給勳貴子弟的肥缺,如今卻莫名其妙落在他這個籍籍無名的小旗官頭上。
"張某何德何能..."張小帥抱拳行禮,話音未落就被工部侍郎王大人拽住手腕。對方身上的龍涎香幾乎嗆得他窒息,"張賢侄太謙虛了!聖上慧眼如炬,一眼就瞧中了你的才乾!"王侍郎的笑聲響徹廳堂,袖口露出的和田玉扳指撞得他生疼。張小帥餘光瞥見角落裡幾個同僚交頭接耳,有人故意抬高聲音:"聽說張百戶家世不凡,連聖上都..."
話未說完,二樓突然傳來環佩叮當聲。張小帥抬頭,隻見七八個衣著豔麗的歌姬魚貫而下,為首的紅衣女子懷抱琵琶,眉間一點朱砂紅得刺目。她盈盈福身,朱唇輕啟:"奴等特來為張大人助興。"琵琶聲起時,張小帥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曲調竟是北鎮撫司審訊時專用的《催魂調》,弦音裡暗藏的暗碼,分明在重複那句讓他心驚肉跳的話:"勿信詔,查印鑒。"
"張百戶怎麼臉色蒼白?"刑部主事劉大人遞來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詭異的波紋,"莫不是這酒不合口味?"張小帥接過酒杯的刹那,指尖觸到杯壁刻著的細小紋路,組成的竟是"滅口"二字。他喉頭發緊,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信,泛黃的信箋上隻有用血寫的八個字:"升遷令假,速離京城。"
樂聲漸急,紅衣歌姬突然指尖一錯,琵琶弦應聲而斷。斷弦擦著張小帥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立柱時,他看清弦尾係著的紙條。展開的瞬間,冷汗浸透了後背——紙上畫著半枚玉璽印鑒,正是調令上的那個,隻是印角缺了個小豁口,而真正的玉璽,邊緣應當是完整的。
"張大人這是怎麼了?"李師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莫不是舊傷發作?"張小帥猛地轉身,撞進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裡。他這才驚覺,不知何時廳內的賓客都已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像極了北鎮撫司刑房裡等待開膛的獵物。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錦衣衛小旗官撞開廳門,甲胄上還沾著血漬:"張百戶!北鎮撫司急召!鎮撫使大人遇刺!"張小帥瞳孔驟縮,攥著紙條的手青筋暴起。他掃過廳內眾人各異的神色——有人慌亂,有人竊喜,有人眼中閃過殺意。
"張某公務在身,先行告退。"他將酒杯重重擱在案上,酒液濺濕了蟒袍下擺。轉身時,紅衣歌姬突然低聲道:"城西破廟,醜時三刻。"張小帥腳步未停,卻在跨出門檻的瞬間,將紙條悄悄塞進袖中。夜色漸濃,他翻身上馬,鎏金腰牌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恍若一道催命符。
回程的路上,秋風卷著枯葉打在臉上。張小帥摸著懷中的調令,終於發現印泥下隱約的重影——有人在真印鑒的基礎上,刻意修補了那個缺口。他握緊韁繩,想起已故的父親臨終前的教誨:"錦衣衛的官服越鮮亮,底下的血就越多。"而如今,這突如其來的升遷,究竟是餡餅,還是致命的陷阱?
當他策馬拐進朱雀大街時,街邊的更夫恰好敲響初更梆子。梆子聲中,張小帥聽見暗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猛地勒住馬韁,抽出腰間繡春刀的刹那,三枚透骨釘擦著麵門飛過,釘入身後的磚牆。黑暗中傳來冷笑:"張百戶好身手,可惜...知道得太多了。"
刀刃映出張小帥緊繃的臉,他突然想起宴會上那些意味深長的眼神,想起歌姬暗藏玄機的曲調,想起匿名信上的血色警告。原來這場荒誕的升遷宴,從一開始就是精心布置的局。而他,早已是局中一顆不得不動的棋子。
"出來!"他的吼聲驚飛了屋簷下的夜梟。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抽刀聲。暗處人影攢動,月光下,數十把繡春刀泛著森冷的光。張小帥握緊刀柄,蟒紋飛魚服在風中獵獵作響。這一刻,他終於明白,想要從這滔天的陰謀中脫身,唯有血濺當場,殺出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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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底藏鋒:宴會上的暗流交鋒
"張百戶!這杯酒可得乾了!"趙承嗣晃著酒杯擠到跟前,金絲眼鏡後的目光似笑非笑。作為北鎮撫司的老人,他蟒袍上的金線繡得比張小帥的官服還要鮮亮,衣擺處盤著的蟒紋栩栩如生,仿佛隨時能從綢緞上遊走出來。酒杯裡的琥珀色液體泛起漣漪,映出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嘲諷。
張小帥剛要伸手接酒,卻見趙承嗣手腕一轉,酒杯擦著他指尖掠過,酒液在蟒紋飛魚服上濺出幾點深色痕跡。"瞧我這記性,"趙承嗣誇張地一拍額頭,"張大人新官上任,這衣服金貴得很,灑了可就不好了。"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刻意壓低的笑聲,像毒蛇吐信般鑽入張小帥耳中。
"趙大人說笑了。"張小帥不動聲色地抹去酒漬,掌心卻已滲出冷汗。他注意到趙承嗣腰間的鎏金香囊,上麵刻著的雲雷紋與今早匿名信上的暗記如出一轍。三日前在城郊衛所,他正是循著這個紋樣,在一具屍體的指甲縫裡發現了半片碎金。
"聽說張大人在城郊衛所破過幾樁小案,"趙承嗣重新斟滿酒杯,這次直接將杯子塞進張小帥手裡,"今日可得讓大夥開開眼!"他故意拖長的尾音裡藏著挑釁,"就說說上個月那個通敵案?聽說屍首被發現時,胸口刻著奇怪的符號?"
張小帥握著酒杯的手指驟然收緊。那個案子的確詭異——死去的商賈胸口刻著的圖騰,分明是西域某個神秘教派的印記,可卷宗裡卻草草結案為"仇殺"。更蹊蹺的是,結案次日,所有證物不翼而飛。
"不過是些尋常案子,"張小帥將酒一飲而儘,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哪比得上趙大人經手的機密要務。"他瞥見趙承嗣瞳孔微微收縮,知道自己踩到了對方的痛處。北鎮撫司最近在追查的私鹽案,據說牽扯到朝中某位大員,而負責此案的,正是趙承嗣。
趙承嗣突然放聲大笑,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張大人太謙虛了!"他摟住張小帥的肩膀,指尖卻在他後背用力按壓,"聽說聖上對張大人青睞有加,連調令都是親自批複?"這句話說得很大聲,周圍的竊竊私語頓時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小帥身上。
張小帥感覺後背滲出冷汗,趙承嗣指尖按壓的位置,正是今早刺客偷襲時留下的淤青。他強作鎮定地笑道:"趙某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倒是趙大人,聽說最近在查私鹽案?聽說那批私鹽上,也有奇怪的符號?"
空氣瞬間凝固。趙承嗣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金絲眼鏡後的目光變得冰冷如刀。就在這時,廳外突然傳來喧嘩聲,幾個侍衛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進來。那人衣衫襤褸,臉上有明顯的鞭痕,卻死死盯著張小帥,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假的...調令是假的..."
"哪裡來的瘋狗!"趙承嗣臉色一變,猛地將酒杯摔在地上,"拖出去!"侍衛們立刻捂住那人的嘴,將他往外拖。張小帥注意到,那人掙紮時露出的鞋底,印著與匿名信相同的雲雷紋。
"張大人受驚了,"趙承嗣很快恢複了笑容,卻掩不住眼底的殺意,"定是哪個仇家故意派來搗亂的。"他從袖中掏出一塊玉佩,上麵刻著北鎮撫司的徽記,"趙某略備薄禮,還望張大人笑納。"
張小帥接過玉佩的瞬間,指尖觸到玉佩背麵的刻痕——那是一串數字,正是城郊衛所通敵案案發當晚的日期。他心中一凜,知道這絕不是巧合。趙承嗣這是在警告他,所有的秘密,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多謝趙大人。"張小帥將玉佩收入懷中,餘光瞥見二樓的帷幕後閃過一抹紅衣——正是宴會上彈琵琶的歌姬。她掀開一角,露出半張臉,眼神中滿是焦急,手中的琵琶弦輕輕顫動,似在傳遞某種信號。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旗官滿頭大汗地衝進來:"趙大人!鎮撫使大人急召!"趙承嗣臉色微變,轉身前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小帥一眼:"張大人慢慢享用,趙某先行一步。"
看著趙承嗣匆匆離去的背影,張小帥握緊了腰間的繡春刀。這場升遷宴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藏著刀光劍影。他知道,自己已經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而趙承嗣,不過是冰山一角。
當他再次望向二樓時,歌姬已經消失不見。但在她剛才站立的位置,飄落了一張紙條。張小帥不動聲色地撿起來,展開後,上麵用朱砂寫著:"三更,西市枯井。"他將紙條揉碎,塞進袖中,心中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他都要揭開這場陰謀的真相。
宴驚變:雜役攪局下的隱秘暗湧
話音未落,角落裡突然傳來"哐當"巨響。張小帥循聲望去,瞳孔驟然緊縮——平日在悅來樓打雜、總掛著憨厚傻笑的大牛,此刻竟穿著沾滿油漬的短打,雙手死死抱著一隻油亮的烤羊腿,正旁若無人地撕咬著肉塊。醬料順著他虯結的下巴滴落,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暈開深色汙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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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叫花子!"趙承嗣的金絲眼鏡閃過冷芒,蟒袍下擺掃過打翻的酒盞,"來人!把這瘋..."他的嗬斥戛然而止,因為大牛突然腳下一滑,龐大的身軀直直栽向主桌。雕花瓷盤碎裂的脆響中,新鮮的荔枝、葡萄混著瓊漿玉液飛濺而起,正巧潑在工部侍郎王大人新製的鶴氅上。
宴席瞬間炸開了鍋。歌姬們的尖叫、官員們的怒罵與瓷器碎裂聲交織成一片,張小帥卻死死盯著大牛。他注意到雜役脖頸處新添的鞭痕,還有那雙本該渾濁的眼睛,此刻竟閃爍著異常銳利的光芒。當大牛翻滾著撞倒屏風時,袖中滑落的半截青銅鑰匙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那形狀,與北鎮撫司地牢的鎖具嚴絲合縫。
"抓住他!"趙承嗣的繡春刀出鞘半寸,卻在觸及大牛的瞬間,被張小帥橫劍攔住。"趙大人稍安勿躁,"張小帥的劍尖挑起大牛掉落的鑰匙,"這人...我在城郊衛所見過。"他故意拖長尾音,餘光瞥見趙承嗣的瞳孔猛地收縮。三日前那場離奇的通敵案中,死者書房暗格裡,就藏著與這鑰匙匹配的鎖。
混亂中,大牛突然暴起。他徒手捏碎酒壇,鋒利的陶片劃過張小帥耳畔,卻在即將觸及咽喉時,被一枚透骨釘精準擊中手腕。紅衣歌姬不知何時出現在二樓欄杆處,琵琶弦還在嗡嗡震顫。"張大人小心!"她的驚呼被趙承嗣的怒吼淹沒:"反了天了!竟敢行刺朝廷命官!"
張小帥卻在大牛倒地的刹那,看清了他掌心用朱砂畫的符號——那是西域摩尼教的警示圖騰,與通敵案死者胸口的刻痕如出一轍。更詭異的是,大牛被製住時,喉間發出一串奇怪的音節,像是某種密語。周圍的官員們突然安靜下來,有人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玉佩,有人則悄悄往後退去。
"把他押入大牢!"趙承嗣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張百戶辦案得力,這等凶徒就交由你處置。"他轉身時,張小帥瞥見其蟒袍內襯露出半截暗紅布條——那材質,與城郊衛所失蹤的證物袋一模一樣。
當侍衛們拖著大牛離開時,張小帥彎腰撿起一塊陶片。上麵沾著的醬汁竟在燭光下泛著幽藍,湊近鼻尖細聞,除了尋常調料味,還混雜著西域曼陀羅花的香氣。這種致幻劑,正是北鎮撫司審訊重犯時的秘密手段。
"張大人受驚了。"李師爺搖著折扇上前,眼神卻盯著張小帥手中的陶片,"不過是個發瘋的廚子,改日趙某定當..."話音未落,張小帥突然將陶片抵在他咽喉:"李師爺可知,曼陀羅花配蜂蜜,三日內服用解藥可解,過了時辰..."他故意停頓,看著對方瞬間慘白的臉,"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撕裂夜幕。十餘名錦衣衛甲士闖入大廳,領頭的千戶展開明黃卷軸:"奉聖上旨意,即刻封鎖悅來樓,任何人不得出入!"他掃過滿地狼藉,目光在張小帥和趙承嗣身上來回逡巡,"鎮撫使大人遇刺身亡,此案...由張百戶全權徹查。"
趙承嗣手中的酒杯"啪嗒"墜地,金絲眼鏡後的眼神幾近癲狂。張小帥卻注意到,千戶腰間的香囊上,赫然繡著與大牛鑰匙相同的雲雷紋。當他回頭望向紅衣歌姬的位置時,隻見欄杆上掛著半幅染血的紅綢,上麵用朱砂畫著個猙獰的羽蛇神麵具——那圖案,與三日前通敵案現場暗格裡的密信,如出一轍。
廳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張小帥握緊洛書玉佩,感受著玉牌傳來的灼熱。這場荒誕的升遷宴,終於撕開了血腥的真麵目。而那個看似莽撞的雜役大牛,或許正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鑰匙。他望著被押走的趙承嗣,聽著錦衣衛們有條不紊地控製現場,心中暗自盤算——在這盤錯綜複雜的棋局裡,究竟誰才是執棋人?而藏在曼陀羅花毒、青銅鑰匙與羽蛇神麵具後的真相,又將牽扯出怎樣驚天的陰謀?
符影迷局:荒誕鬨劇下的隱秘籌謀
"哎喲!我的新衣裳!"工部侍郎王大人的慘叫聲刺破宴會廳的喧囂,他精心繡製的鶴氅沾滿醬汁,昂貴的雲錦布料被鮮果汁水暈染出斑駁痕跡。"這哪來的野小子!"刑部主事劉大人跳著腳躲開飛濺的瓷片,官靴卻踩進了翻倒的蜜餞罐,黏膩的糖漬順著靴筒往上爬。
混亂中,一道灰影突然從柱子後竄出。老王——那個平日總在城郊衛所埋頭抄錄卷宗的老文書,此刻倒像個老練的市井小販,手中桃木符甩得"啪啪"作響:"各位莫急!這是張百戶專用的風水符!驅邪避凶、升官發財!今日特價,買一送一!"他頭頂歪斜的襆頭搖搖欲墜,腰間的舊布褡褳隨著動作晃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張小帥瞳孔微縮。他清楚記得,老王案頭永遠擺著本邊角磨損的《魯班經》,可此刻對方甩出的桃木符上,朱砂繪製的卻不是常見的鎮宅符文,而是西域祆教特有的護佑圖騰。更詭異的是,當老王經過趙承嗣身邊時,褡褳裡滾出的一枚銅錢,背麵竟刻著與城郊衛所通敵案死者書房暗格裡相同的雲雷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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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東西找死!"趙承嗣的繡春刀出鞘三寸,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冷若冰霜。老王卻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向張小帥,手中桃木符直直按在他胸口。就在皮膚相觸的瞬間,張小帥感覺符紙下藏著硬物,同時耳邊傳來老王壓低的嘶吼:"子時,城隍廟!"
這變故不過瞬息。趙承嗣的刀刃堪堪擦過老王發梢,卻見老文書就地一滾,從袖中撒出大把香灰。煙霧彌漫間,他摸出腰間葫蘆猛灌一口,突然扯開嗓子唱道:"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好地方——"跑調的歌聲驚得眾人一愣,而老王卻趁著混亂,將褡褳裡的銅錢偷偷塞進了李師爺的袖中。
"把這瘋子給我拖出去!"趙承嗣揮袖驅散煙霧,蟒袍上沾著的香灰卻詭異地聚成某個符號。張小帥低頭看手中的桃木符,邊緣竟滲出暗紅痕跡,像是乾涸的血跡。他不動聲色地將符紙折起,摸到夾層裡藏著的半片龜甲,上麵刻著的甲骨文殘缺不全,卻依稀能辨出"星變祭火"字樣。
混亂中,紅衣歌姬突然撥動琵琶。急促的弦音裡,張小帥聽見了不同於《催魂調》的新曲調,音符間暗藏摩爾斯電碼般的節奏:"查...欽天監..."他抬頭望去,卻見歌姬被幾個侍衛攔住,琵琶弦應聲而斷,飛濺的木屑中裹著枚蠟丸。
"張百戶!這等刁民必須嚴懲!"王大人抖著臟汙的衣袖,臉上肥肉氣得直顫。張小帥卻注意到,當老王被拖出宴會廳時,這位平日唯唯諾諾的老文書,竟對著二樓某個角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那裡的帷幕後,隱約可見半張戴著羽蛇神麵具的臉。
夜色漸深,賓客們罵罵咧咧地散去。張小帥捏著龜甲碎片,看著老王留下的桃木符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幽光。符紙上的祆教圖騰突然扭曲變形,化作欽天監觀星台的輪廓。他想起歌姬傳遞的訊息,又摸到懷中趙承嗣贈送的玉佩——此刻玉佩背麵的刻痕,竟與龜甲上的甲骨文拚合成完整的句子:"熒惑守心日,天火降長安。"
城隍廟的梆子聲遠遠傳來時,張小帥已經換好便服。他避開錦衣衛的巡邏,翻牆進入廟後院。月光下,老王正跪在香案前,麵前擺著七盞油燈,火苗在風中詭異地呈現出七種顏色。"你終於來了。"老文書頭也不回,聲音卻不再佝僂渾濁,"知道為什麼選你當這枚棋子嗎?"
張小帥手按劍柄:"因為我父親?他當年追查的私鹽案,與今日之事有關?"老王猛地轉身,露出袖中半截褪色的飛魚服——那布料上的蟒紋,竟與張小帥升遷令上的暗紋如出一轍。"不止如此,"老王抓起一把香灰灑向夜空,火星在空中組成北鬥七星的形狀,"還記得你在城郊衛所發現的西域圖騰嗎?那不過是個引子,真正的陰謀,從永樂年間鄭和船隊帶回"天火"時,就已經開始了..."
廟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張小帥掀開窗簾,看見趙承嗣帶著一隊錦衣衛將城隍廟團團圍住,為首之人手中高舉的火把,將夜空照得通紅。老王卻不慌不忙地掏出最後一張桃木符,符紙上的朱砂突然流淌起來,在空中勾勒出欽天監的方位:"子時三刻,熒惑星現。他們要在觀星台重啟"天火",而你..."他將符紙塞進張小帥手中,"是唯一能阻止這場浩劫的鑰匙。"
隨著一聲巨響,廟門被撞開。趙承嗣的冷笑混著血腥味傳來:"張小帥,彆做無謂的掙紮了。從你父親當年發現"天火"秘密的那一刻起,你們張家就注定是這場祭典的祭品..."他的話音未落,老王突然點燃所有油燈,七彩火焰衝天而起,在夜空中映出巨大的羽蛇神虛影。而張小帥握著桃木符,望著遠處欽天監方向騰起的詭異紅光,終於明白這場荒誕升遷宴背後,藏著的是足以顛覆大明的驚天陰謀。
義莊驚變:升遷宴上的血色警報
哄笑聲中,張小帥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銅鑼聲。那聲音撕破宴席的喧鬨,驚得屋簷下的燈籠都跟著晃動。一名衙役跌跌撞撞衝進來,官服沾滿泥土,腰間的皂隸牌歪歪斜斜掛著,活像隨時會掉下來。
"不好了!城郊義莊出事了!"衙役扯著嗓子大喊,聲音裡帶著哭腔,"本該下葬的劉老漢...屍變了!"
宴會廳瞬間死寂。有人手裡的酒杯"啪嗒"落地,酒水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暈開深色痕跡。工部侍郎王大人的臉瞬間煞白,抖著嗓子道:"胡說!這青天白日的,哪來的屍變?"
"千真萬確!"衙役撲通跪下,膝蓋重重砸在青磚上,"小的親眼所見!劉老漢的棺材板自己動了,等我們撬開...他的眼睛...眼睛是血紅色的!"
張小帥感覺後頸一陣發涼。他想起三日前在城郊衛所,接手的一樁離奇命案。死者是個走南闖北的商賈,胸口刻著西域神秘教派的圖騰,死狀詭異。更蹊蹺的是,結案次日,所有證物不翼而飛。而這劉老漢,正是給那商賈抬棺材的雜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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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人,這等妖邪之事,還請您定奪。"李師爺搖著折扇,眼神卻瞟向張小帥,"不過張百戶新官上任,正該立威。不如..."
"張某願往。"張小帥不等他說完,起身抱拳。他注意到趙承嗣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閃了閃,蟒袍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那玉佩的紋樣,與他在商賈書房暗格裡發現的半塊殘玉如出一轍。
出了悅來樓,寒風撲麵而來。張小帥翻身上馬,身後跟著幾個錦衣衛。馬蹄聲踏碎夜色,城郊義莊的輪廓漸漸清晰。遠遠望去,義莊上空飄著一層詭異的黑霧,月光照在上麵,泛著青灰色的光。
剛到義莊門口,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就撲麵而來。守在外麵的衙役們個個臉色慘白,手裡的火把都在發抖。"張...張百戶,裡麵...太嚇人了。"一個衙役哆哆嗦嗦地說,"劉老漢力大無窮,好幾個人都攔不住他。"
張小帥握緊腰間的繡春刀,推門而入。義莊內停放著十幾口棺材,其中一口棺蓋歪斜地倒在地上,木屑四濺。地上有拖拽的痕跡,暗紅色的血跡蜿蜒向前,在月光下泛著黑紫色。
順著血跡往前走,拐角處傳來"哢哢"的聲響,像是骨頭摩擦的聲音。張小帥示意眾人停下,自己屏住呼吸,慢慢探出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劉老漢佝僂著背,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指甲長而尖銳,正趴在一具屍體上啃食。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頭,血紅色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生氣,嘴角還掛著碎肉。看到張小帥等人,他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吼,猛地撲了過來。
繡春刀出鞘的聲音劃破寂靜。張小帥側身躲開,刀鋒劃過劉老漢的肩膀,卻隻濺起幾點火星。這哪裡是人的身體,簡直像鐵打的一般。劉老漢反手一抓,指甲擦著張小帥的臉頰劃過,留下四道血痕。
"用火!"張小帥大喊。錦衣衛們立刻反應過來,將火把扔向劉老漢。火焰瞬間將他吞沒,可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繼續往前衝。就在這時,張小帥瞥見劉老漢後頸處有個暗紅色的印記——那形狀,竟與宴會上老王甩出的桃木符上的祆教圖騰一模一樣。
火勢越來越大,劉老漢在火中發出淒厲的慘叫,終於倒在地上不動了。張小帥鬆了口氣,正要上前查看,突然聽到義莊深處傳來鎖鏈晃動的聲音。緊接著,一陣陰森的笑聲響起:"張百戶,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