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楊鶴命令可以出兵後,伍維藩派守備李極率本部七百營兵追擊。
"賊寇隻有五百人?"李極接到軍令時眉頭緊鎖,"那些士紳說賊寇儘是騎兵,我隻有一百騎兵步兵有六百,如何追得上?"
伍維藩將他拉到後堂,壓低聲音道:"做做樣子即可。那些老東西的莊園被搶,與我們何乾?賊寇搶夠了自然離去。"
他們沒想到的是,劉處直這次並不是隻來打劫的,而是為了來這邊鬨大點好讓洪承疇分心來圍剿他,以牽製延綏方麵的兵力,讓府穀那邊的義軍喘口氣。隻不過劉處直沒想到的是,來剿他的是府城的營兵而不是延綏鎮兵。
在糧食弄夠後,劉處直將全營非作戰人員安置在橫嶺。這些地方以前來過都比較熟悉。而交戰戰場劉處直和眾人商議後,就安排在往鄜州方向的雷公嶺。怎麼把官軍帶這麼遠就是個難題了,從安化縣城追過去有二百多裡路。
克營在往鄜州方向的官道上每隔二十裡就留下十個偵騎,每個人配備三匹馬匹輪換。
任務就是激怒並引誘官軍深入,這些人都是官軍夜不收出身,經驗十分豐富,以前常乾的事就是在塞外挑逗蒙古人出老巢追擊,然後明軍趁虛去搗巢趕馬。
而李極收到了錯誤的情報,正帶著本部七百營兵和五百民夫追擊這五百賊騎。他的部隊拖著沉重的步伐前行,軍士們放在民夫大車上的鎧甲被曬得燙手,汗水浸透了裡衣。
突然,兩側土坡上響起尖銳的呼哨聲。十餘騎偵察營偵騎如鬼魅般出現,幾支箭矢射倒了兩名官兵後迅速消失。
"追!"李極怒喝道。官軍們氣喘籲籲地爬上土坡,卻隻看到遠處揚起的一線煙塵。
這樣的襲擾每日上演:有時是夜襲官軍紮營地,射殺哨兵;有時是截殺斥候,將屍體擺成羞辱的形狀;最讓李極惱火的是第五天清晨,他發現自己的大旗被人偷走,高高掛在三裡外一棵枯樹上,旗杆上還吊著隻死狗。
"賊寇欺人太甚!"李極一劍劈斷身旁小樹,此刻他忘了伍維藩在他臨走時的叮囑了,憤怒的命令所有人追擊。
有位大能說過不該因怒興師,李極已經忘了這位大能說了啥了,他隻想將這五百流寇通通砍死。
第六天夜裡,李極在軍帳中輾轉難眠。一個把總掀簾進來,低聲道:"守備大人,我軍已追出一百五十餘裡,士卒疲憊不堪,賊寇明顯是在誘敵深入。"
"昨日我收到伍參將的信,那些老東西已經派人去固原還有西安催促了。若不斬獲幾個賊首,我這守備怕是沒辦法再當了。"
"但我總感覺賊寇肯定不止五百人啊。"
李極想了想說道:"這倒沒啥。據情報說王嘉胤賊眾都在府穀,離這裡七八百裡呢。對麵應該是不沾泥的賊眾,前些日子我與他們交戰過,戰力稀鬆平常。估計這些馬賊就是他們的老本兵了。"
"明日加快行軍,我們就追到雷公嶺,追不上就算了。反正那邊就是延安府的管轄範圍了。另外派快馬去找延安兵備道兵憲請求支援,爭取吃掉這支賊寇。"
雷公嶺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險要地形,而是一片綿延十餘裡的丘陵地帶。其間散布著低矮的土崗和乾涸的河床,官道在此處呈"s"形蜿蜒穿過,視野受土崗阻隔,形成數個天然的隱蔽區。時值盛夏,枯萎的灌木叢和飛揚的黃土為伏兵提供了絕佳掩護。
官軍在七月初三抵達了雷公嶺,李極勒住馬匹,命令各個軍官讓部隊停止前進開始列陣。麾下那些已經很勞累的士卒在雷公嶺前的平野上展開戰鬥隊形準備作戰。雖然不知道李極用了什麼辦法讓這些人還能保證一定的士氣,不過都到這份上了,劉處直再乾不掉這批官軍那就彆混了。
而此時劉處直正在山崗對一旁坐在馬匹上的劉能奇言傳身教。
"能奇,你知道義父為啥要這麼打麼?"
劉能奇搖了搖頭表示不知。劉處直耐心地給他講道:"因為我們戰力不如官軍。你看那些列陣的官兵前排的長槍手、刀牌手都有一身甲,彆管是棉甲還是布麵甲都有一定的防禦效果。我們如果直接在慶陽迎戰他們,那就得和他們硬碰硬,就算能吃掉他們傷亡也很慘重。"
"而且慶陽那個參將也不會就看著他手下被我們吃掉。我們拖著官軍跑上二百裡路,再精銳的兵馬也得被拖疲。"
"那義父,如果官軍不追咋辦?"
"不追那就算了,這次來慶陽一是打糧,二就是幫府穀的義軍吸引一部分注意力。義父本來不想和這些慶陽營兵交戰的,如果他們不追我就直接殺回延安。"
"但是能奇你記住,大明軍人地位是很低的,我們搶的那些莊子的主人都不是什麼普通土財主,他們不是致仕官員就是還有人在朝廷當官,這些官兵不追是不行的,怎麼也得砍一些人頭交差。"
"等你以後能領兵了也要記住利用官軍這些弱點。當然如果官軍騎兵多就不能這麼乾了,比如遼鎮那些官軍,遇到他們就不用引誘了,不然我們這五百多號馬軍多半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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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馬匹比我們多,比我們這些劣馬跑的快,怎麼打贏他們義父暫時也不知道。"
劉處直在教兒子,官軍也沒有歇著。李極望著前方起伏的土崗,詢問自家探馬前方地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