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化砭戰後,克營帶上繳獲的輜重就迅速北上來到了榆林衛一百五十裡外的柏林堡,這裡是年初圍殲石在廊的地方,柏林堡裡麵有一個百戶率兵守著,沒有營兵駐守。
因為缺個落腳點,劉處直就打算拿下這個邊堡暫時棲身。他讓季伯常將十多門小炮一列排開,對著裡麵說道投降免死。
很快裡麵的軍戶就投降了。劉處直也沒為難他們,隻讓他們這段時間不出堡,吃喝啥的他管了。
拿下這個離府穀隻有二百裡的邊堡後,渡河去山西的事就可以商量商量怎麼做了,劉處直想找到王嘉胤和高迎祥一起去山西,這樣也好有個照應,有這兩人頂在前麵也安全些。
不過高櫟這次卻提出不同意見。他對和高迎祥聯營沒啥意見,但對再和王嘉胤聯營很反對,劉處直詢問為什麼後,他解釋道:
"這個王嘉胤做事我有點看不懂,幾個月前我們在晉東南發展的很不錯,完全可以繼續留在那邊,來援剿的官兵也待不長久,而且不會一直留在山西,我們完全可以往山西中部或者北直隸京畿之地去轉轉,結果王嘉胤非得回陝西回府穀。"
"他明知道之前去打東虜的勤王官兵回來了,還非得一頭撞過去,掌盤子也是,就因為之前他幫了我們一把,就為了義氣跟著他回來了。"
"我就說說這幾個月咱們的得失吧,從山西回來的時候我們的實力還不錯吧,反而回了陝西老家後打了幾個月,整的還不如之前了。"
"從山西回陝西後,在府穀雖然打了幾個勝仗,但是損失也不少啊,而且繳獲也不多。"
"跟著王嘉胤走還要服從他的安排,咱們自己當大哥不好嗎?非得聽他的話。我們拉上其它義軍掌盤子照樣可以闖出一片天地,沒必要跟著他。萬一哪天他想更進一步,黑了咱們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高迎祥,咱們和他可以接著合作。他不像王嘉胤那麼多事,我們和他聯營有啥都是商量著來。在橫營總是他王大帥想好了,裝模作樣說啃了硬骨頭,剩下的讓其它掌盤子接手。他們不接的話,以後還不好意思在橫營混了。這種行為就和命令沒啥區彆了,隻不過他借了其它掌盤子的力。"
"還有一件事,雖然咱們和混天猴已經不死不休了,但黃甫川堡那仗就是王嘉胤故意讓混天猴去死,混營在圍城,王嘉胤也不看著他的後路,結果導致他被官軍給圍了。"
"大夥來府穀是為了幫他拿下他老家,不然誰來這窮困貧瘠的地方。咱們是有一定的實力,王嘉胤給的一些安排咱們能做到而已,如果咱們實力弱一些,不就和混天猴一樣了嗎?"
"其它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建議以後不要和橫營走一起了,當然他作為義軍實力最強的一家,咱們和他合作打仗可以,再一起行軍轉進我覺得大可不必了。"
說完,高櫟將手中的茶碗重重擱在桌上,褐色的茶水濺出幾滴,在粗糙的桌麵上留下深色痕跡,他臉上此刻因激動而泛著紅光。
劉處直環視眾人,見主張分兵和聯營的軍官各占一半,心中已有計較,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不高卻讓廳內立刻安靜下來:
"高兄弟說的在理,但咱們得從長計議。"
"首先,王嘉胤確實有獨斷專行之嫌。"劉處直緩緩道,"但諸位想想,自天啟七年以來,陝西起事的掌盤子怎麼也得有幾十個營頭了吧?到現在能成氣候的有幾家?王嘉胤能聚眾數萬,縱橫秦晉,不是沒有道理的。"
高櫟冷哼一聲:"他不過是占了先機。說真的他在府穀撤退後又被官軍一直追殺,我覺得他現在實力不一定比我們強多少。"
"咱們的實力如何?"劉處直打斷他,目光如炬的看著他,"高兄弟,你報個數,咱們現在能戰之兵有多少?"
高櫟語塞,臉色陰晴不定。旁邊的李茂說道:"回掌盤子,能戰的老兵兩千二左右,新募的青壯有一千四百多,加上最近收編的官軍降卒,正好四千多點。"
"高兄弟你看看,這就是咱們實力。雖然他從府穀狼狽而逃,但是實力損失真的很多嗎?兩天前我們占了一個驛站,繳獲了不少塘報,除了懷遠堡那邊官軍贏了王嘉胤一把,上麵寫著也就斬首三百級抓了一些俘虜,這損失對於橫營來說算多嗎。
另外以他的江湖地位,這延綏附近投奔他的軍戶和逃兵就不會少,咱們現在再怎麼說也不會比他強。"
"我們這點家底,單獨拉出去,遇上延綏鎮的主力怎麼辦?遇上曹文詔從遼東帶來的那些鐵騎又當如何?"
廳內一片寂靜,隻聽得見外麵哨兵換崗的腳步聲。高櫟握緊拳頭,指節發白:"可跟著王嘉胤,咱們的弟兄死傷實在太多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劉處直歎息一聲,"但跟著他,至少有三個好處。其一,王嘉胤名頭響亮,之前他回到延綏就有不少逃兵望風來投,有時候咱們也能補充兵員喝口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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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聯營作戰,官軍不敢輕易來犯。有啥事聚在一起也能打大仗,像蒲州那樣的城池咱們要打下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還有一點,咱們一直不就是想要名聲嗎?想像王嘉胤那樣走到哪裡都有人投奔。跟著他走打了勝仗能有很多人看到。
以後王嘉胤要是出點事,他的兵馬肯定會投奔能打的營頭啊。不然就像現在這樣,咱們大敗卜應第誰知道呢?"
高櫟眉頭緊鎖:"可王嘉胤拿我們當槍使!我實在不服氣,咱們起兵也快兩年了,放朝廷也是一方大賊了。"
見高櫟還沒想通,劉處直放緩語氣:"高兄弟,我知道你心疼老兵死了不少,但你想過沒有,若是不聯營,咱們四千人能在陝西立足嗎?
要去山西的話,狗才兄弟之前說的很明白了,吳堡有曹文詔的關寧軍,河曲有一個總兵守著,我們要打過去不容易喔。"
他站起身,走到掛在牆上的輿圖麵前:"咱們現在就在洪承疇的老巢延綏,練國事的兵在南,咱們算被夾在中間,若是有其它義軍策應,咱們也會安全許多。"
"不過高兄弟有一點說的不錯,咱們以後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太聽話了。咱們都是大賊了,得有點脾氣。"
高櫟見劉處直這樣說了,也就認可他的想法了,不再反對和王嘉胤合營,講清楚後,劉處直正打算讓李狗才安排人出去打探高、王二人消息。
剛剛布置完任務,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片刻後一個滿身塵土的偵察營士卒衝進廳內:
"報!五十裡外米脂地界有個地方叫十八寨,那裡發現官軍旗號,看旗號是延綏鎮杜文煥的兵,有一千多人包圍了寨子,裡麵好像是咱們義軍。"
"大夥說說該怎麼辦,要不要搭救一把他們?"
"既然離我們近,還是杜文煥那老狗,自然得去。就算不救那些人,也可以報當初的仇。"
"好,既然大夥沒意見,咱們就整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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