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全椒縣比池河鎮難啃十倍!”張一川罵罵咧咧,胳膊上還纏著帶血的布條,“趙世臣這老小子,有點門道!”
賀一龍也皺眉道:“新兵死傷不少,再這樣硬攻,就算打下來,也折損太大,後麵還怎麼打南京,這些願意跟我們走的流民打光了,總不能真抓老百姓入伍吧,那咱們義軍以後就彆混了。”
劉處直麵色沉靜,但緊鎖的眉頭顯示他內心的焦慮,他看向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宋獻策:“宋先生,你怎麼看?”
宋獻策撚著胡須:“強攻難下,傷亡甚重,不如……分兵?派一部精銳,繞過全椒,直撲和州?和州臨江,若能奪取船隻,或可直接威脅南京,至少也能調動全椒守軍。”
劉處直沉思片刻,正要點頭,忽然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喧嘩。
“大帥!大帥!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一個報信的親兵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大帳,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眾人都是一怔。劉處直喝道:“慌什麼!什麼好消息?”
親兵喘著大氣,激動地報告:“大帥!各位掌盤!城、城裡亂了!剛才城頭守軍好像自己打起來了!咱們圍城的弟兄聽到城裡喊殺聲,還看到有快馬從北門跑出去,像是官軍大官!現在城頭上防守好像都亂套了!”
“什麼?!”帳內眾人全都站了起來。
劉處直急問:“可知緣由?”
親兵搖頭:“還不清楚!但千真萬確!防守明顯弱了!”
原來,之前鳳陽失陷的罪責終究追查下來,朝廷罷免趙世臣的旨意,幾經周折,偏偏在這攻城最激烈的時刻送到了全椒縣,傳旨的宦官嚇得沒敢進城,坐船到了西門外讓人用箭射了進去。
趙世臣接到罷職問罪的聖旨,如遭五雷轟頂,他浴血奮戰,退守全椒,苦苦支撐,等的不是援軍,而是這奪職問罪的聖旨?一股悲涼和憤怒瞬間淹沒了他。
“朝廷……昏聵至此!!”趙世臣將聖旨狠狠摔在地上,雙目赤紅,“我趙某人為國血戰,竟得如此下場!”
薛邦貞在一旁也慌了神:“軍門!這……這如何是好?”
趙世臣慘笑一聲:“還有什麼軍門!我現在是待罪之身了!薛都司,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他心灰意冷,再也顧不得什麼守城重任,當即集合家丁,連夜打開北門,縱馬而去,徑直北返,打算回京聽勘。
主將突然棄城而逃,消息迅速在守軍中傳開,頓時全軍嘩然!接替他的杜弘域遲遲未到,群龍無首,官兵們不知所措,士氣瞬間崩潰,有的軍官想彈壓,有的想繼續守,有的則想學趙世臣跑路,城內頓時陷入混亂。
城外的義軍敏銳地捕捉到了戰機!
“天賜良機!”劉處直猛地一拍桌子,“快!傳令各營!全軍壓上!趁他病,要他命!破城就在今日!”
“彩!”所有掌盤子都興奮起來,剛才的沮喪一掃而空,紛紛衝出大帳,召集本部人馬。
這一次,攻勢再無阻滯,失去統一指揮、陷入內亂的官軍根本無法組織有效抵抗,義軍輕而易舉地便架起雲梯,蜂擁而上,梁五的內應也趁機在城內放火製造混亂。
很快,南門被從內部打開。
“城破了!城破了!”如海嘯般的歡呼聲從義軍隊伍中爆發出來。
無數義軍士兵如同決堤的洪水,湧入全椒縣城,薛邦貞試圖收攏部隊巷戰,但大勢已去,他為了不死的稀裡糊塗帶著五百多人逃回了南京。
崇禎八年二月初,苦攻三日不下的全椒縣,竟因朝廷一紙荒唐的問責聖旨和主將的臨陣脫逃,戲劇性地落入了義軍之手。
站在全椒縣的城樓上,看著城內四處升起的煙火和奔流的部下,劉處直高興壞了南京,那座江南最繁華的巨城,似乎已經遙遙在望了。
“速速清點府庫,安撫百姓,休整部隊!接下來就是占領江浦渡過長江!”
至於杜弘域為什麼沒有隨著聖旨一起來呢,那就是朝廷的原因了,諸公們遵循陛下旨意換人時忘了京師到榆林再到南都的距離。
一份罷免趙世臣聖旨先走去了南都,一份聖旨去了榆林告訴杜弘域去接任池河營提督,從京師到榆林一千五百裡,榆林到南京還有三千裡路,更何況杜弘域還不是空手上任,杜家有一千五百家丁,他得召集齊了再出發,就在全椒縣丟失的時候,杜弘域剛剛出潼關。
就這樣四千人的池河營就剩了五百人被薛邦貞帶回了南都,杜弘域還沒上任就接了個大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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