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衙門前,秋風卷著落葉打著旋兒,朱漆大門上的銅釘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陳恪翻身下馬,緋色官袍的下擺掃過馬鞍,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在外候著。"陳恪將韁繩遞給阿大,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阿大接過韁繩,粗糲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他擔憂地看了一眼陳恪單薄的背影——傳聞這位小閣老行事手段曆來下作,這位看似文弱的姑爺孤身進入嚴世蕃的地界...
陳恪似乎感知到他的憂慮,回頭遞來一個眼神。
那眼神清澈如金華鄉的溪水,卻又堅定如蘇州城頭的戰旗,瞬間打消了阿大所有顧慮。
"姑爺小心。"阿大抱拳,牽著馬走向一旁的陰影處,腰間的刀鞘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陳恪整了整官帽,烏紗帽兩側的展角如同雄鷹振翅。他走向值守的小吏,從袖中摸出一塊碎銀。
"兵部右侍郎靖海伯求見小閣老,麻煩通稟。"
碎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入小吏掌心。
那小吏約莫三十出頭,麵白無須,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
他掂了掂銀子的分量,嘴角扯出一絲諂媚的笑。
"見過靖海伯。"小吏行了個誇張的禮,腰彎得幾乎對折,"靖海伯稍候,小的這就去通稟。"
陳恪身形板正地站在原地,目光掃過工部衙門高懸的匾額。
"工部"兩個鎏金大字在秋陽下熠熠生輝,卻掩不住門楣上積年的灰塵。
"勢利眼。"陳恪在心中暗自吐槽,"嚴世蕃的地界,連看門狗都養得這般刁鑽。"
沒有銀子開路,靖海伯的名頭夠用,但不夠響。
不過他並不打算和這種沒眼力見的小吏一般計較——今日的目標,是那條盤踞在工部深處的毒蛇。
一刻鐘過去了,衙門前靜得能聽見落葉墜地的聲響。
陳恪的官靴踏在青石板上,發出規律的輕響。
忽然,他敏銳地注意到大門處探出一個腦袋——正是方才那個小吏。
那小吏鬼鬼祟祟地張望,目光在陳恪平靜的麵容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縮了回去。
幾個呼吸後,他才裝出一副匆忙的樣子跑出來,額頭上甚至刻意抹了幾滴汗珠。
"靖海伯久等了!"小吏氣喘籲籲,臉上的笑容假得刺眼,"剛...剛小嚴閣老有事耽擱了,靖海伯見諒..."
說話間,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仿佛在欣賞自己精心設計的戲碼。
陳恪眸色一沉。知乎收藏夾《明代官場心理學》自動翻開:【當下屬故意怠慢時,通常是在執行主子的試探】。
電光火石間,陳恪的巴掌已經甩了出去。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衙門前炸開。那小吏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扇得踉蹌幾步,最終重重摔在台階上。他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著陳恪,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狗奴才!"陳恪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耍手段也不看看對誰?睜開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誰!"
雖然陳恪武藝不精,但混跡軍伍的經曆讓他的力道遠勝尋常文官。這一巴掌下去,小吏的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像個發酵過度的饅頭。
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陣掌聲,節奏緩慢而刺耳。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