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京城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平靜中。
自陳恪率錦衣衛巡查王恭廠後,這座帝國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街巷間,商賈們交頭接耳;茶樓裡,官員們竊竊私語;就連尋常百姓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緊張。
"聽說了嗎?靖海伯昨日帶人封了王恭廠!"
"噓——小聲些!那可是皇上的產業..."
"據說當場拿下了劉提督,連兵部的梅主事都被押走了!"
竊竊私語如同秋日的落葉,在京城每個角落飄散。
有人拍手稱快,有人咬牙切齒,更多的則是冷眼旁觀——這場風暴,究竟會以何種方式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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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府書房內。
嚴世蕃獨坐案前,那隻完好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陰冷的光。
案幾上攤開的密報已被他揉皺,墨跡暈染開來,如同他此刻扭曲的麵容。
"好個陳子恒!"他猛地拍案,震得茶盞跳起,"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窗外秋風嗚咽,卷著落葉拍打窗欞欞,仿佛在回應他的憤怒。
嚴世蕃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獨眼中血絲密布。王恭廠背後牽扯的利益網絡錯綜複雜,連他嚴家都分了一杯羹。
陳恪此舉,無異於在太歲頭上動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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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階府邸的後花園內,秋菊怒放。
這位內閣次輔正與張居正對弈,黑白子在棋盤上交錯,如同朝堂上錯綜複雜的勢力。
"叔大,這步棋你怎麼看?"徐階落下一枚白子,聲音溫和如三月春風。
張居正凝視棋盤,靛青官袍袖口掃過棋枰:"老師,學生以為,陳子恒此舉雖險,卻未必沒有後手。"
徐階捋須微笑,眼角皺紋裡藏著深意:"哦?"
"他敢動王恭廠,必是得了聖意。"張居正的黑子輕輕落下,"至少,是皇上默許。"
徐階不置可否,目光投向遠處假山。
山石嶙峋,在夕陽下投下猙獰的影子。
"高胡子那邊如何?"徐階突然話鋒一轉。
張居正嘴角微揚:"高師傅昨日在裕王府稱讚陳子恒"敢作敢為"。"
徐階手中的棋子突然一頓,隨即恢複如常。
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高拱代表的清流務實派,已經開始向陳恪靠攏。
棋局漸入殘局,黑白交錯,勝負難分。
正如這朝堂風雲,誰又能一眼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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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遠侯府的書房內,常遠誌與英國公對坐飲茶。
"賢侄這次玩得有點大啊。"英國公的聲音沙啞如磨刀石,花白胡須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常遠誌輕笑,指尖在青瓷茶盞邊緣輕輕劃過:"國公爺多慮了。子恒行事,向來謀定而後動。"
英國公眯起鷹目,絳紫蟒袍上的補子在燭光下栩栩如生:"王恭廠背後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
常遠誌不答,隻是為英國公續上熱茶。
氤氳熱氣中,他的麵容模糊不清。
"老夫隻是擔心..."英國公突然壓低聲音,"他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國公爺,"常遠誌放下茶壺,聲音突然變得銳利,"您覺得,子恒為何要帶上梅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