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錦衣衛千戶沒有彎彎繞繞,有一說一。
即便身負監視之責,也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敬佩。
"這次南下,不比浙江輕鬆。"陳恪正色道,"蘇州雖富庶,但倭寇猖獗,又有白蓮教暗中活動。趙千戶可要做好準備。"
趙誠一拍胸脯:"大人放心!卑職這條命就交給大人了。陸都督說了,一切聽大人調遣。"
"既如此,"陳恪拍拍趙誠的肩膀,"明日辰時出發,你且去準備吧。"
趙誠抱拳離去時,飛魚服的下擺帶起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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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府後花園的涼亭中,秋菊開得正盛。
嚴嵩倚在紫檀木躺椅上。
午後的陽光透過紫藤花架,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父親!"嚴世蕃的大嗓門打破了花園的寧靜。蟒袍青年大步走來,金線繡的雲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您還有閒心賞花?陳恪那廝明日就要南下蘇州了。"
嚴嵩眼皮都沒抬一下,佛珠在指間緩緩轉動:"東樓,坐下說話。"
嚴世蕃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蟒袍下擺掃落了茶幾上的幾片菊瓣:"陳恪此去蘇州,明為開海,實則是要練兵!父親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嚴嵩的聲音沙啞如老樹皮摩擦,"他一個文官,懂什麼練兵?"
嚴世蕃的獨眼瞪得溜圓:"父親!他在浙江就與胡宗憲、戚繼光勾勾搭搭,如今又要編練新軍,分明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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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樓。"嚴嵩突然打斷,渾濁的老眼微微睜開,"為父教你一個道理——與其阻攔,不如利用。"
嚴世蕃一愣:"父親的意思是..."
嚴嵩慢慢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為父已經給胡宗憲去了信。陳恪要練兵,兵源、糧餉、裝備,哪一樣不得經過胡宗憲的手?"
嚴世蕃的獨眼一亮,隨即又暗下來:"可胡宗憲那廝有蛇鼠兩端的傾向..."
"胡宗憲不傻。"嚴嵩冷笑一聲,"他知道誰才是他的靠山。這些年他在東南能坐穩位置,靠的是誰?"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茶幾,"是為父在朝中替他周旋!"
花園裡一陣秋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嚴嵩的目光追隨著那片打著旋的枯葉,忽然輕聲道:"等時機成熟,我們就舉薦趙文華前往東南督軍。"
嚴世蕃思量片刻:"妙啊!讓趙文華去盯著胡宗憲和陳恪!"
嚴嵩的佛珠突然停住,渾濁的老眼中精光暴射:"記住,不要像上次那樣擅自行動!"他的聲音陡然轉冷,"上回你在浙江擅作主張,差點壞了大事,還將漕政拱手讓給了那幫清流。"
嚴世蕃的蟒袍下微微一顫,獨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幾分:"兒子知錯了。"
"陳恪此子..."嚴嵩的目光轉向遠處的假山,仿佛能透過重重院牆看到懷遠侯府的景象,"確有才乾,但太過理想。他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能改變什麼?大明這尊巨獸,豈是他能撼動的?"
嚴世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父親,要不要讓羅龍文派幾個好手..."
"愚蠢!"嚴嵩的紫竹杖重重頓地,"陳恪如今簡在帝心,又有錦衣衛護著,出了事你擔待得起?"
嚴世蕃縮了縮脖子,獨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嚴嵩長歎一聲:"東樓啊,為父老了,嚴家的將來要靠你了。但你要記住——在朝堂上,有時候什麼都不做,比做什麼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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