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前的杭州總督府的書房內。
胡宗憲端坐案前,指尖輕撫著那份剛拆開的密信,眉頭緊鎖。
信紙上的字跡龍飛鳳舞,卻透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正是嚴世蕃的親筆。
知乎收藏夾《明代官場暗語解析》自動翻開:【當密信標注"親筆"時,通常意味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胡宗憲的目光在"安插眼線"和"卡住軍需"幾個字上停留許久,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東樓這是要置我於何地..."胡宗憲喃喃自語,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窗外一陣秋風卷入,吹得案上紙張嘩啦作響。
胡宗憲下意識地按住信紙,目光掃向窗外——杭州城的輪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遠處的西湖泛著微光,如同一麵被打碎的銅鏡。
"老爺,許師爺求見。"管家在門外輕聲稟報。
胡宗憲迅速將密信收入袖中,整了整衣冠:"讓他進來。"
許明推門而入,青色直裰的下擺沾著幾滴墨漬,顯然剛從公文堆中脫身。
"部堂,"許明拱手行禮,聲音壓得極低,"蘇州那邊有消息了。"
胡宗憲的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叩:"說。"
"陳恪的新軍招募標準極為嚴苛,"許明湊近幾分,"隻要貧農出身,三代清白,非獨子。我們派去的幾個好手,連初選都沒過。"
胡宗憲聞言,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他起身踱到窗前,望著遠處模糊的山影,忽然想起數月前與陳恪的那次會麵——那個年輕人眼中閃爍的光芒,既不是清流的迂腐,也不是嚴黨的貪婪,而是一種他許久未見的...純粹。
"部堂?"許明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是否要繼續派人?"
胡宗憲轉身,袍袖帶起一陣風:"不必了。陳恪篩選嚴格,再派人也是徒勞。"
許明欲言又止,最終低聲道:"那...軍需方麵?嚴小閣老的信中..."
"信我看過了。"胡宗憲突然打斷,聲音冷了幾分,"陳恪的軍需應由南直隸巡撫趙貞吉負責,本官不必越俎代庖。"
許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跟了胡宗憲十年,太清楚這位封疆大吏對恩師的態度——無關緊要的小事都會照辦,而一旦涉及“大義”則自有主張。
"部堂,"許明小心翼翼地試探,"嚴小閣老那邊..."
"我自有分寸。"胡宗憲擺擺手。
待許師爺退下,胡宗憲走到牆邊的海防圖前,手指在東南沿海的島嶼間遊走。
自去年汪直反叛以來,倭寇的動向越發詭異。
汪直與徐海本已勢同水火,如今更是互相攻伐,亂成一鍋粥。
"亂得好..."胡宗憲喃喃自語。
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半年前派出的細作已經成功打入倭寇內部,不斷挑撥離間。
如今倭寇主力分成數股,彼此猜忌,再難形成合力。
俞大猷的水師趁機出擊,屢有斬獲。
上月更是在台州外海擊沉三艘倭船,斃敵兩百餘。
雖然倭寇仍能來去如風,襲擾沿海,但已不複當年氣焰。
"比拚耐力麼..."胡宗憲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大明地大物博,兵源糧餉源源不斷;而倭寇飄零海上,補給艱難。這場消耗戰,時間站在大明這邊。
他轉身回到案前,提筆蘸墨,在奏折上寫下:"...倭寇內訌,勢漸分崩。我水師乘隙擊之,斬獲頗豐。然賊性狡黠,不可輕敵。當以持久困之,待其自潰..."
隻是胡宗憲也沒想到,變局來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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