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後花園的金絲楠木亭內,茶香氤氳。
陳恪指尖輕撫茶盞邊緣,感受著上等青瓷細膩的紋理。
"老家主不必拘謹。"陳恪抿了口茶,聲音輕得像片羽毛,"本官已經查明,通倭之事並無實證。"
蘇老太爺枯枝般的手指在拐杖上收緊,指節泛白。
他渾濁的老眼微微眯起,"大人明察秋毫!"老太爺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腰彎得更低了些,"老朽一家清白經商,怎會與倭寇有染?"
陳恪唇角微揚,目光掃過亭外盛放的秋菊:"隻是我手下這些錦衣衛,這幾月來也辛苦得緊..."
知乎收藏夾《明代官場黑話解析》自動翻開:【當官員提及下屬辛苦時,通常意味著索賄開始】。
茶盞與托盤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老太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顫巍巍地從袖中取出一個紫檀木盒,推過石桌。
"應該的,應該的。"老太爺乾枯的嘴角扯出笑容,手指在盒蓋上輕叩兩下,"知府大人您看。"
盒蓋掀開,一疊大額銀票整齊碼放,在陽光下泛著刺目的光澤。老太爺右手五指張開,在桌下比了個"二"的手勢。
二十萬兩。
這在尋常官員眼中已是天文數字。
陳恪的目光在銀票上停留了一瞬,忽然轉向遠處假山:"說起辛苦,本官練兵更是艱難。三千新軍,人吃馬嚼,每日耗費銀錢如流水。"他指尖輕叩桌麵,"皇命在身,責任重大啊。"
老太爺臉上的皺紋僵住了。
他偷眼看向陳恪的側臉——那年輕的輪廓在陽光下如刀削般鋒利,看不出半分貪婪,卻字字誅心。
枯瘦的手指無聲地收攏又張開,這次是五根。
五十萬兩。老太爺的心在滴血,這已是蘇家兩年的利潤。
亭內陷入詭異的寂靜。
蟬鳴聲突然變得刺耳,一片枯葉打著旋落在石桌上,正好蓋住那疊銀票的一角。
陳恪忽然笑了。他放下茶盞,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在桌麵上輕輕一敲,隨後緩緩劃過,如同利劍出鞘。
二百萬兩。
老太爺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數目,就是把蘇家祖宅田地全變賣了,短時間也難以湊齊!
"知府大人..."老太爺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容老朽...籌措幾日..."
陳恪已經起身,官袍下擺在風中微微飄動。
陽光從他背後照來,將影子投在老太爺佝僂的身軀上。
"本官體恤老家主年邁。"陳恪的聲音忽然溫和下來,"這樣吧,我先把錦衣衛撤了,給您五天時間考慮。"他轉身時袍角帶起一陣風,"皇命雖重,也不差這五日。"
老太爺僵在原地,手中的茶盞不知何時已經傾斜,茶水浸濕了錦緞衣袖。
他望著陳恪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那襲四品官服如同索命無常的黑袍。
二百萬兩!這哪是索賄?分明是要蘇家傾家蕩產!
"穿越者守則第二百三十七條:"陳恪在心中默念,"當你布下天羅地網時,請確保獵物眼中的生路——正是你設好的死門。"
小徑儘頭,陳恪的身影轉過假山消失不見。
老太爺猛地將茶盞砸向地麵,上好的景德鎮薄胎瓷瞬間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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