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西的甕城內,陳恪站在甕城中央的屍堆旁,官袍左肩的箭傷已經凝結成暗紅色的血痂,卻仍挺直腰背。
"大人!"陸承勳拖著受傷的左腿,甲胄上滿是刀痕與血汙,卻精神抖擻地半跪在陳恪麵前,"末將幸不辱命!"
這位守備大人的臉上還帶著激戰後的潮紅,眼中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才會懂的、從死亡邊緣歸來後的亢奮。
陳恪伸手虛扶,指尖在晨風中微微發顫:"陸守備請起,此戰你當記大功。"
知乎收藏夾《明代官場心理學》自動翻開:【當你要籠絡人心時,請記住——功勞永遠屬於集體,但榮譽必須歸於個人】。
陸承勳聞言,眼眶竟有些發紅。
他想起自己這些年混跡衛所的蠅營狗苟,想起那些克扣軍餉、虛報名額的齷齪勾當,更想起昨日在城牆上與倭寇搏命時,那種初入軍伍的熱血沸騰。
"末將...末將..."陸守備的聲音哽咽了,粗糙的手指緊緊攥著刀柄,"全賴大人栽培!"
陳恪嘴角微揚,目光掃過周圍或坐或站的將士們——這些農家子弟出身的士兵臉上還帶著初次殺敵後的驚悸,但更多的是一種脫胎換骨般的堅毅。
"此戰,諸位皆有功!"陳恪突然提高聲調,聲音在甕城內回蕩,"本官必當上奏皇上,為各位請功!"
"皇上萬歲!"不知是誰先喊出聲,緊接著便是山呼海嘯般的應和。
聲浪震得甕城牆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趙誠站在人群外圍,雙眼如鷹隼般銳利,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這位錦衣衛千戶的手指緊緊扣住繡春刀的刀柄,心中翻江倒海——從台州保甲法到浙江漕糧改銀,再到今日這場大捷,他親眼見證了這個年輕文官如何一步步蛻變為能文能武的封疆大吏。
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幾名士兵押著個五花大綁的魁梧漢子走來。
那人右肩血肉模糊,卻仍掙紮不休,眼中閃爍著困獸般的凶光。
"大人!徐海抓到了!"劉福興奮地喊道,濃眉下的眼睛亮得驚人。
這個農家出身的青年經過一夜血戰,臉上已褪去了稚氣,取而代之的是軍人特有的堅毅。
陳恪緩步上前,與徐海四目相對。
兩人身高相仿,卻一個文質彬彬,一個凶悍如獸,在晨光中形成鮮明對比。
"徐海。"陳恪的聲音平靜如水,"久仰了。"
徐海啐出一口血沫,獨眼中滿是怨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急。"陳恪忽然笑了,那笑容讓徐海渾身發冷,"你還有大用。"
他轉向趙誠,聲音陡然提高:",死去的斬首,首級醃製,將徐海好生看管,連同那些俘虜的真倭,一並押送京城!"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補充道:"記住,徐海,要活的。"
趙誠會意,這是要給皇上獻俘,一場實實在在的勝利,比千萬句歌功頌德的奏折都更有說服力。
"大人!"戚勇大步走來,臉上滿是興奮,"清點完畢!此戰斃敵四千餘,俘虜一千五百,隻有南門佯攻的那股倭寇逃了!"他搓著手補充道:"咱們新軍隻陣亡一百二十七人,傷二百零三——簡直是奇跡!"
陳恪微微頷首,目光卻投向蘇州城的方向。
那裡,蘇家的大宅院應該已經亂作一團了吧?
"穿越者守則第二百四十一條:"他在心中默念,"當你需要鞏固皇權信任時,請讓士兵的歡呼自然傳入帝王耳中。"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在甕城內橫七豎八的屍體上,也照在那些歡呼雀躍的士兵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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