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海大軍壓境前夕,他秘密安排長子蘇明遠帶著大房一脈和部分家族財富連夜出城。
這是他作為家主為蘇家留下的最後一條退路——即使他們這些人全部折在這裡,蘇家的血脈和根基也不會斷絕。
牢房外傳來獄卒沉重的腳步聲和鑰匙的叮當聲。
蘇文瀚挺直了腰背,儘管腹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那是被捕時被衙役用鐵尺打的。他必須維持家主的威嚴,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蘇老爺,"隔壁牢房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借一步說話。"
蘇文瀚皺眉望去,認出那是蘇州城有名的訟師馬三,一個因偽造文書而入獄的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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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想理會,但馬三接下來的話讓他渾身一僵。
"關於您家大公子的事。"
蘇文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示意兒子讓開,艱難地挪到靠近馬三牢房的柵欄邊。
每走一步,腿上的鐐銬就發出刺耳的聲響。
"有話快說。"蘇文瀚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馬三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擠在兩根木欄之間,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狡黠的光:"有位大人讓我給您帶個話——明日公堂之上,若您守口如瓶,您大兒子蘇明遠便可安然無恙;若您胡亂攀咬..."他故意拖長了音調,"則讓您蘇家絕後。"
蘇文瀚感到一陣眩暈,他死死抓住木欄才沒有倒下。
指甲深深掐入腐朽的木頭,木屑刺入皮肉也渾然不覺。
這個消息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入他最後的心理防線。
"誰...誰讓你傳這話的?"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馬三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黑的牙齒:"這您就彆問了。總之,那位大人知道您把大公子藏在哪裡,甚至連他們走的是哪條路都一清二楚。"他壓低聲音,"您是個聰明人,蘇老爺。明日堂上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您心裡有數。"
說完,馬三便退回到牢房的陰影中,仿佛從未開過口。
蘇文瀚呆立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
他精心安排的退路,他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原來早被人洞悉。
蘇明遠可能已經被抓,或者正被人監視著。
他們蘇家最後的希望,如今成了要挾他的籌碼。
"父親?"蘇明理擔憂地扶住他搖晃的身體,"您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蘇文瀚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但當他轉身麵對滿牢房的蘇家子弟時,他的眼神已經變了。
那種支撐著他度過這幾日的鎮定和從容正在迅速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恐懼和絕望。
他緩緩滑坐在地上,背靠著潮濕的牆壁。
夕陽的最後一絲光線也從鐵窗消失了,牢房陷入完全的黑暗。
在這黑暗中,蘇文瀚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他一生運籌帷幄,將蘇家帶到蘇州首富的地位,在這場財富與權力的博弈中,他感到自己像一隻被困在蛛網中的飛蛾,越是掙紮,纏繞得越緊。
明日公堂之上,他該如何選擇?是保護那些曾經與他同謀的權貴,換取蘇家血脈的延續?還是揭露真相,拉著那些人一起下地獄,卻要付出斷子絕孫的代價?
蘇文瀚閉上眼睛,一滴渾濁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他想起蘇明遠小時候第一次叫他"父親"時的樣子,想起長孫出生時全家的喜悅,想起大兒媳溫柔賢惠的笑容...這些畫麵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仰頭看向漆黑的天花板,仿佛那裡有他想要的答案。
牢房裡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啜泣聲和咒罵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首絕望的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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