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太倉銀庫值房內,燭火搖曳,將陳恪伏案的身影投在青磚牆上,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啪"的一聲輕響,陳恪合上最後一本賬冊,指尖在封麵上輕輕摩挲。
檀木案幾上整齊排列著十數本賬簿,每一本的邊角都被他翻得微微卷起。
窗外更漏聲隱約傳來,已是三更時分。
"十年..."陳恪低聲自語,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燭光映照下,他的眼瞼下方浮現出淡淡的青影,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暗夜中的星辰。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從海量的數字中抽離出來。
這些賬目表麵看來嚴絲合縫,每一筆進出都記錄得清清楚楚,甚至稱得上模範賬本。
但正是這種完美,讓陳恪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每隔三月或半年..."陳恪喃喃道,指尖在桌麵上畫出一道道無形的軌跡,"數目相等,進出平衡,卻無文書可查..."
最令他心驚的是,這筆神秘資金的數額如同滾雪球般增長。
從十年前的區區數千兩,到如今的七十萬兩之巨。
陳恪突然站起身,緋色官袍的下擺帶起一陣微風,燭火隨之搖曳。
他踱到窗前,推開窗欞,讓秋夜的涼風拂過麵頰。
遠處,太倉銀庫高大的圍牆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
"伯爺?"值房外傳來親衛壓低的聲音,"可要添些茶水?"
陳恪搖頭:"不必。"他頓了頓,"你們守了一夜,也辛苦了。"
門外傳來鎧甲輕碰的聲響,那是親衛在行禮。
陳恪的目光掃過窗外——幾名錦衣衛和親衛仍筆直地站在院中,火把的光亮映照出他們堅毅的麵容。
即使夜深人靜,這些人也不敢有絲毫懈怠,畢竟保護的是聖眷正隆的靖海伯。
"我出去走走。"陳恪突然說道,推門而出。
"伯爺,屬下陪您..."親衛首領上前一步。
陳恪擺手:"不必,就在院內。"他的聲音很輕,卻不容置疑,"你們守好值房,任何人不得入內。"
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陳恪沿著青石板路緩步而行。月光如水,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太倉銀庫占地廣闊,值房位於內院,距離銀庫大門尚有百餘步距離。
走到一半,陳恪突然停下腳步——銀庫大門處,幾支火把的光亮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隱約的人聲隨風飄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突兀。
"這個時辰..."陳恪眯起眼睛,悄無聲息地改變方向,借著建築物的陰影向大門處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