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距離拉近,說話聲漸漸清晰。陳恪屏住呼吸,隱沒在一處假山後,從這個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馬德全那張油光滿麵的臉,以及他身邊幾個點頭哈腰的胥吏。
"都辦妥了嗎?"馬德全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不住其中的緊張。
一名小吏湊上前:"大人放心,幾個看守都讓在下派人灌醉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馬德全長舒一口氣,臉上的肥肉舒展開來:"那就好,如今萬無一失了。"他拍了拍小吏的肩膀,"賬目數目也完全對的上了。"
陳恪瞳孔微縮,目光掃過銀庫大門——厚重的木門顯然剛剛開合過,門軸處的灰塵被蹭掉了一圈。
地麵上,雜亂的腳印延伸至庫內,在月光下清晰可辨。
"他們在做什麼?"陳恪心中警鈴大作。
這些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卻完全不解其意。
馬德全的神情從緊張到放鬆,最後甚至帶著幾分得意,仿佛剛剛完成了一件大事。
正當陳恪思索間,腳下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脆響——一根枯樹枝被他無意中踩斷。
"誰在那!"馬德全厲聲喝道,火把的光亮立刻轉向假山方向。
陳恪渾身繃緊,右手不自覺地按上腰間佩劍。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黑貓突然從假山後竄出,"喵"的一聲躍上圍牆。
"原來是隻野貓..."馬德全嘟囔著,火把的光亮重新轉了回去,"走吧,回去歇著,明日還有一塊硬骨頭要啃。"
待馬德全一行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陳恪才從陰影中走出。
他緩步回到值房,每一步都踏得極重,仿佛要將心中的疑慮踩進青石板裡。
值房內,燭火已經燃至根部,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陳恪沒有添新燭,而是就著這微弱的光亮,再次翻開賬冊。
他的目光落在最新一頁上——那裡記錄著三日前一筆七十萬兩的"雜項支出",與今日早些時候記錄的一筆同等數額的"雜項收入"正好對衝。
"絕非普通的監守自盜..."陳恪合上賬冊,修長的手指在封麵上輕輕敲擊。
馬德全的言行、深夜的銀庫活動、神秘的賬目記錄,這些碎片在陳恪腦海中旋轉,卻始終拚不出完整的圖案。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聰慧如他,此刻也無法參透這背後的玄機。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明日開庫查驗,必將揭開一個足以震動朝野的秘密。
窗外,東方已現出魚肚白。
陳恪就著這個姿勢,慢慢陷入淺眠。
在意識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這太倉銀庫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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