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嚴家,樹敵晉商,除了招致言官彈劾,還能得到什麼?這個年輕人這次,竟全然不循官場常理。
老首輔的目光穿過煙霧,仿佛看到了那個年輕的靖海伯——緋色官袍襯得他身姿挺拔,眼神銳利如刀。
這個陳恪,行事總是出人意料。
蘇州練兵、漕糧改銀、獻俘大典,每一步都走得險而又險,卻總能得到聖眷。
"不為利,必為名。"嚴嵩喃喃自語,"可這陳恪,似乎兩者都不在乎..."
"爹!"嚴世蕃不耐煩地打斷他的思緒,"咱們不能坐以待斃!若連範家都保不住,朝中誰還敢依附我們嚴黨?"
嚴嵩的搖椅突然停住。他緩緩坐直身子,枯瘦的手指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這個動作他做了幾十年,每當要做出重大決定時,都會不自覺地重複。
"你說得對。"嚴嵩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有力,"去告訴羅龍文,聯係人手彈劾陳恪。就說他仗著錦衣衛肆無忌憚,跋扈擅權。"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記住,世蕃,不準提此次太倉查銀之事。我們隻彈劾他跋扈擅權即可。"
嚴世蕃的獨眼一亮,臉上的橫肉舒展開來。
他猛地站起身,官袍帶起一陣風:"兒子這就去辦!定要讓那陳恪知道,這大明朝不是他一個靖海伯說了算!"
他轉身要走,卻被嚴嵩叫住。
"等等。"嚴嵩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讓那個馬德全,不能再說話了。"
嚴世蕃渾身一震,隨即會意地點頭,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大步離去,房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震得窗欞嗡嗡作響。
書房重歸寂靜。
嚴嵩緩緩躺回搖椅,目光落在牆角那盆半枯的蘭草上。
"陳子恒..."嚴嵩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你到底想要什麼?"
而在嚴府的另一端,嚴世蕃已經召集了心腹,正在密室裡低聲布置。
燭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牆上,如同群魔亂舞。
"羅大人,這次務必一擊必中。"嚴世蕃的獨眼在燭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彈劾奏章要寫得漂亮,罪名要定得巧妙。"
羅龍文捋著山羊胡,眼中精光閃爍:"小閣老放心,下官這就去聯絡都察院的同僚。那陳恪再得聖寵,也架不住滿朝文武的口誅筆伐。"
嚴世蕃滿意地點頭,忽然壓低聲音:"還有一事。太倉那個馬德全,需要處理乾淨。"
一個黑影從角落走出,抱拳領命。
燭光映出他半邊臉龐——正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一名千戶,嚴家埋在錦衣衛中的暗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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