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口唾沫,臉上帶著一絲後怕,但更多的是急於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的激動:“大人您說,他這還不是中邪了?或者說……他打小就不是一般人?心裡就裝著……裝著那些嚇死人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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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地主在一旁聽得臉色煞白,想捂兒子的嘴已經晚了,隻能對著趙文華的親信連連擺手,聲音發顫:“大人!大人彆聽他胡說!小孩子家記錯了!胡言亂語!陳伯爺如今是貴人,我們……”
趙文華的親信此刻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劉大寶描述的場景太過離奇詭異,尤其是那“一條鞭法”和“嚴嵩老兒”的字眼!
這哪裡是五歲孩童?這簡直是……妖孽!
他強壓住心頭的震撼,不動聲色地將銀子推到了劉大寶麵前:“劉公子,你說的……很好。這銀子,是你的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銳利如刀,“不過......你確定沒記錯?沒添油加醋?”
劉大寶一把搶過銀子,緊緊攥在手裡,仿佛抓住了改變命運的稻草,忙不迭地點頭:“千真萬確!大人!我敢對天發誓!那會兒雖然小,但那場景太嚇人,忘不了!自打那以後,陳恪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開始到處找書看,後麵的事……就跟村裡人說的差不多了。”
親信點點頭,不再言語,起身便走。
他需要立刻將這天方夜譚般的消息,稟報給趙文華。
驛館廂房內,檀香都壓不住那股焦躁的氣息。
趙文華聽完親信的密報,霍然起身,臉色變幻不定,從最初的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一種近乎荒誕的暴怒!
“荒謬!簡直荒謬絕倫!”趙文華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筆墨紙硯都跳了起來,“一個五歲的放牛娃,掛在祠堂架子上,就能喊出‘一條鞭法’?就能指名道姓地咒罵嚴閣老?!劉大寶?那個敗家子蠢豬?他算個什麼東西!定是他嫉妒陳恪如今顯貴,編排出這等匪夷所思的鬼話來騙賞錢!來人!把那滿口胡言的劉大寶給我……”
他正要下令教訓劉大寶,那親信卻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大人息怒!屬下也覺得此事離奇,但觀那劉大寶當時神色,驚嚇恐懼不似作偽,而且……他說到細節時,並無編造痕跡,尤其那‘一條鞭法’一詞,絕非一個鄉野破落戶能憑空杜撰出來的!還有他提及陳恪之後的變化,也與旁人所說吻合。屬下以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仿佛是為了印證親信的話,門外一陣騷動,一個仆從架著癱軟如泥、褲襠濕透、散發出一股尿騷味的劉大寶進來。
劉大寶麵無人色,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到殺氣騰騰的趙文華,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噗通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的……小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瞎話啊!那陳恪……他……他就是那麼喊的!小的當時……就在祠堂外麵……聽得真真兒的……‘嚴嵩老兒’……小的……小的不敢撒謊啊!求大人開恩!銀子……銀子小的不要了……”他哆哆嗦嗦地把那錠銀子舉過頭頂。
看著腳下這個被嚇得失禁、一把鼻涕一把淚賭咒發誓的窩囊廢,趙文華滿腔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澆下,瞬間熄滅了大半,隻剩下徹骨的寒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誕感。
閱曆告訴他,劉大寶沒撒謊。
至少,在他那有限而扭曲的認知裡,他認為自己說的就是真的。
可這真相……未免太過駭人聽聞!
一個五歲的孩童,在生死攸關的驅邪儀式上,如同被冥冥中的力量附體,清晰地喊出了嘉靖初期張璁所提出的“一條鞭法”,更指名道姓地詛咒當朝首輔,仿佛生來就帶著與嚴閣老不死不休的使命?
這讓他如何去稟報嚴閣老?難道說:“閣老,您的宿敵陳恪,打從五歲起,就是奔著鬥倒您來的,他大概是天上降下來專門克您的星宿?”
誰信啊?!
趙文華頹然坐回椅中,望著地上瑟瑟發抖、散發著惡臭的劉大寶,又看看親信那張同樣寫滿震驚與無措的臉,隻覺得一股深重的無力感和荒謬感將他徹底淹沒。
窗外寒風呼嘯,吹打著驛館破舊的窗欞,如同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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